姑爷一家跟着颠累生气,还请姑爷海谅!”
子霖心里一热,忙道:“王掌柜言重了!请王掌柜代子霖向老爷太太回话:刘家书香门第,小姐品貌才学,子霖心仪慕盼已久。眼下,只要老爷太太安好,小姐病体见轻,子霖感谢神佛佑护尚且不及,何来半点怨怪之心?”
王掌柜听了,精明的两眼望着子霖,微微一笑道:“若是这样,鄙人就放心了。姑爷的话,我一定传到。”
说完,王掌柜又沉吟了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说:“姑爷,小人另还一件事就是,临行之时,小姐叫住小人,交给小人一封书信,令私下转交姑爷。小人不知何故,虽明知有私挟之嫌,且又是背着老爷和太太的事,本不当私相传递。可小人再三思忖,虽说刘小姐眼下还未过到吴家门里,可毕竟是与姑爷有了夫妻缘份的。说来,小人的内人原是小姐的奶娘,比他人自然又亲近了一层…”
吴子霖一听,赶忙站起身来,向王掌柜恭恭敬敬揖了一礼:“哦!子霖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是大叔到来,实在太失敬啦!”
王掌柜一笑:“因是自己人,我也就不管那么多的避讳了。这封信,我若不替小姐转呈,又怕误了姑爷和刘小姐的什么大事。所以,虽说老爷太太不知此事,可是,小人思来想去…”
王掌柜下面说的是些什么,吴子霖已听不见了,只觉得自己那耳膜子轰啊轰地响着,血一阵又一阵地往脸上涌,一张脸儿热涨难奈,心也跳得快要蹦出来了。虽不知小姐突然捎信,是福还是祸?只抑止不住想立刻看到信的急切,一面道:“大叔,令夫人既是小姐的奶娘,当然是自家人,大叔但转无妨。”
王掌柜微微一笑,这才从羔毛马褂的衣袋里,摸摸索索地掏出一封信来。
子霖接信时,只觉得自己的一双手抖动甚是厉害!抖得几乎接不住那薄薄的一封信了。
王掌柜起身告辞时,子霖急忙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来:“大叔,子霖承劳大叔风里雪里赶来报送平安。这是晚辈的些许心意,实在不成敬意!不过是因天寒地冻,想请大叔买一壶热酒暖暖肚子罢了。改日,子霖再亲到贵府拜见大叔和奶娘。”
王掌柜推让不过,只得接了过去,反复承谢了。子霖也不及披衣,只穿了一件棉袍,便陪着出门,一直将王掌柜送到大门外面,又亲眼看他上了车、一路冒雪去了。这才急匆匆地回到屋内,一把反闩上门,先是把刘小姐的那封信捂在胸口上,好容易才镇定了镇定。尔后,双手颤抖着打开了信,一时间,只觉得眼睛有些花乱,略定了定神,才看清了信上的字迹!
天哪,这是多么动人的一笔娟秀楷体啊!只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吴公子大安:
刘如茵不揣冒昧惊扰公子,实因有事相求。公子若意允,敬请公子于腊月十八上午巳时赴崇福宫,如茵恭候公子。
刘如茵戊戌年十二月十七日辰时
虽说这信只有短短的几行,吴子霖却看了一番又一番,也不知究竟看了有多少遍!心内一时翻江倒海地,久久不平——如茵小姐不避嫌疑,竟然私托王掌柜书信相约,这个举动,虽令人惊骇,却也正合了那刘小姐的性情!
子霖一手抚着信,一边碾转思索:刘小姐为何突然约见自己?这次约见,是想当面退掉婚事?或是要找自己算账?是要当面大骂自己一通?或是当面羞辱自己一番?甚至想刀剑相见?要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究竟有何事“相求”?
姓梁的暴死之后,听刘家下人说,刘小姐曾为此几天米水不进,去意已决!可是,为何刘家突然竟托王掌柜赶到吴家坪来,要大哥后天进城商议婚事?
以她刘小姐的个性,梁逸之刚刚暴亡,她决不可能这么快就回心转意的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