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磊为人热忱,一向胸无城府,闻言毅然道:“这样好不好?
老三,万凤帮目前只有蒋素芬在,我就辛苦点,连夜赶回去,找蒋素芬问个清楚,明天你陪着这女人上路,大家说话方便些,你再套套这女人的口气,看看这女人赶去灵壁是否另有用意?”
郭南风叹了口气道:“这虽然是个笨法子,只好辛苦你一下了。”
第二天上路,杏花三娘果然将那些随从打发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两名上了年纪的老轿夫。
他见郭南风身边也少了个朱磊,不禁相当惊奇。
郭南风向她解释道:“我们三人,虽然是结义兄弟,但在兴趣上,却有很大的差异。老大沉默寡言,行事稳重,老二生性风流,不拘小节,昨晚他喝醉了酒,说蚌埠是个大地方,离这里只有五、六里路,他要赶到蚌埠去过夜…”
杏花三娘道:“他不去灵璧?”
郭南风道:“这一带他比我熟,我又不能管他,只好由他去杏花三娘点头,并没有追问朱磊半夜赶路去蚌埠做什么,而神色之间,反有一股喜悦之意,显然她对朱磊也没有什么好感。
郭南风跟着轿子,走没多远,杏花三娘忽然吩咐轿夫停下。
她走出轿门,向郭南风笑道:“我坐轿子你走路,这样不太好吧?!”
郭南风道:“我走路走惯了,你坐轿子也坐惯了,这样有什么好不好的?”
杏花三娘笑道:“这样叫人看起来,有点像乡下夫妇新婚回娘家,我看我还是陪你-同步行,边走边聊,比较有意思。”
郭南风道:“那岂不是太委曲了杏花姑娘。”
杏花三娘媚眼一抛,掩口低声吃吃道:“那你就想个方法补报我好了。”
郭南风心头微微一荡,竟有点把持不住,他止不住有点后悔,觉得先让朱磊赶灵璧造成他一个人面对这女人,实在是下下之策。
为了解窘,他岔开话题,实指着那顶轿子道:“这顶轿子怎么办?”
杏花三娘笑道:“那么多人,我都打发了,一顶空轿子,还不好处理?叫他们两个人,什么地方抬来的,就抬回什么地方去就是了。”
郭南风知道光怕事也不是办法,决定跟着这女人周旋到底,看这女人还有什么手段。
两名轿夫打发掉了,两人重新开始并肩步行。
一路上,两人边走边谈,但谈的都是些言不及义的闲话,她问郭南风扬州的风月,郭南风告诉她:扬州的小吃很有名,洗澡也是一种享受。其他方面,他只去过瘦西湖两趟,景物多遭破坏,与传说及想象中,差得太远。
杏花三娘想问的,当然不是这些。
可是,郭南风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总是答非所问,杏花三娘限于自己是个妇道人家.当然不便追究下去。
郭南风也问了她一些江湖中事,并趁机请教她的师承门户,想了解她的身世和出身。
杏花三娘的回答,也跟打太极拳一样,东推西挡,没句真话。
她说她是湖北黄梅县人,自幼跟随一名师太习武,长大接掌父亲的木业行,曾到湖南辰州去过几趟,如今跟随她的这些男人,便是行中的师父,大家都很尊敬她。
总而言之,她说了很多,好像说得很详细,但从头到尾,没有一句是郭南风想要问的话。
从杏花三娘的谈话中,郭南风只隐约听出了一件事,这位杏花三娘显然没有嫁过人,杏花是她的小名,三娘是姐妹排行,如此而已!
郭南风知道这位杏花三娘口风很紧,说话技巧也很好,要想探查她的底细,真如蜀道之难行,难于上青天!
两人中午到达蚌埠,饭后继续上路,傍晚抵达一个离孟涧湖不远的小镇,两人知道再下去很难在天黑找到歇宿的地方,便在小镇上落脚住下。
一对素不相识,而且各怀心机的青年男女住进同一家客栈里,实在非常尴尬。
这时,表现得落落大方的,反而是杏花三娘,似乎郭南风无论怎样安排,她都无所谓。
郭南风身为男人,做事不能没有个决断,为了不着痕迹,而又能划清男女界线起见,他向茶房要了两间相连的房间,杏花三娘没有任何意见,郭南风的决定,她都欣然依从。
这家客栈不供应酒食,有钱的客人要吃喝,都在自己的房间里,两人可以分开来住,用餐也分开来,自然不像话。
杏花三娘一向铺张惯了,出手非常阔绰,依郭南风的意思,叫两碗排骨面,每人加个卤蛋,也就够了。
而杏花三娘却拿出整块银子,吩咐店家叫酒又叫菜,比上馆子点的酒菜还丰盛。
郭南风不便阻拦,只是暗暗提醒自己,酒要少喝点!
酒菜来了,两人边吃边谈,郭南风又问对方这次赶去灵璧的用意。
杏花三娘喝了儿杯酒,双颊红润,更见娇媚,人也格格地笑个不停,仿佛已完全对郭南风松懈防范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