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弟正从座位上站起,身子尚未站直,一时闪避不及,指尖扫过左颊,左耳痛如刀刮,人也几乎向外绊跌出去。
这一掌若是拍在面门上,脸孔不给打个稀烂才怪。
张弟出其不意挨了这么一下,不但没有起火,反而冷静下来,因为他突然想起白天星昨天约定时说的话。
白天星说有人要杀他,如今事实证明,果然一点不假。
这位人后在黑道上吃的什么饭,尽人皆知。对方刚才指责他不懂礼貌,显然只是一种借口,就算他应付得体,这厮无疑也不会放他过去。
如今他只有一件事不明白:这厮受雇杀人,为何不找个好机会,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他难道不怕白天星将来替他报仇?
想到这里,张弟心底突然冒起一股寒意。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件更可怕的事。
对方一点不忌讳还有白天星这么个人,难道因为白天星今晚赴的是死亡约会,白天星今晚也已死定?
大厅中登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议之声。
大家仿佛直到这时候才看清被打的人是张弟,才认出了张弟是谁。
“咦!这小子好面熟?”
“张弟?噢噢,对了,杀死降龙伏虎刀的就是这小子!”
“你说这小子被封了个什么外号?”
“旋风刀!”
“旋风刀?”
“是的。”
“小子刀在哪里?”
“好像没有带在身上,其实,咳咳,就是带了刀,遇上这位千金客,我看也是死路一条…”
院子里门都关上了,一双双发光的眼睛,都藏在窗户后。
走廊上站的是前厅的客人,酒客和赌客。
要一个赌徒放下骰子,通常不是一件容易事,除非是看杀人,钱虽然够刺激,跟赌命比起来,似乎还差一点。
人屠刁横等在院子里。
这位人屠一定要当着很多人面前动手,会不会是因为近来生意不佳,想藉这个机会,为自己的招牌宣传宣传呢?
张弟冲过去,一拳挥出。
人屠冷笑一声,不避不闪,左臂曲肘一横一送,硬向张弟的拳头架去。
他根本没有把张弟的这一拳放在眼里。
张弟知道这厮功力深厚,如果硬拼硬拆,自己定准吃亏,于是足底一滑,突然收拳旋身绕向人屠身后。
他知道自己身法够快,但他并没有存侥幸之心,以为凭灵活的身手就能将这位人屠一下击倒。
他只希望先将局面稳下来,不要被对方困住,然后再慢慢找寻对方的空门。
他虽然够小心,但他还是低估了这位人屠。
人屠似乎十分清楚张弟在轻功方面有一套,张弟绕向他身后时,他突然向前迈跨一步,然后猝然转身,一掌闪电劈出。
这就是江湖经验。
他跨出一步,猝然转身,算计得恰到好处。
他把空位留给了张弟,张弟因为身形刚刚扑到,脚下尚未站稳,要想变换方位,无论如何都是来不及的!
所以,他这一掌发出时,虽然掌前空无一物,但最后迎上这一掌的却必然是张弟的身体。
绝没有一个血肉之躯,能承受得了这一掌。
突然有人发出惊呼。就在这一瞬间,怪事忽然发生,人屠好像受了那一声惊呼的影响,手臂举至空中,竟未劈下。
张弟急忙收势侧纵。
人屠僵立原处,竟未趁势再击,一张面孔却在慢慢变色,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愈瞪愈大,两只眼珠像是要突眶而出。
最后,身躯微微一颤,手臂垂落,人也缓缓向一边倒了下去。
人屠倒下,大家才看清他身后原来站着一个人。
这人正在擦着自己的手。
沾满血的手。
这只沾血的手,是从人屠后腰拔出来的,擦手的人是血爪曹烈。
一场战争不管如何惨烈,总有它结束的时候。
五通祠内的战事也已结束。
白天星虽不是销魂娘子杨燕的第一个男人,但无可置疑的是,在这以前,显然还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像白天星今晚这样,使这女人获得一次到达巅峰的满足。
事实上,白天星在这一方面,并不像他平日在言行中所故意夸张的那样是个老手。
他能使这女人不克自持,节节失据,终至于门禁大开,完全是因为他具备了每个女人所期望于男人的优点:年轻、英俊、精壮、勇猛,以及像能吞下一条活牛似的饥渴。
当白天星的动作渐渐变得粗野而猛烈,充分显露出这在他也是期待已久的一种享受时,她再也无法支持了。
原是技巧性的扭动,慢慢变成放荡的迎合,虚伪的呼卿也变成了真正的呻吟声。
最后,一种近乎虚脱的快感,突然侵袭她的全身。
她突然不顾一切地扳住他的双肩,身躯像拱桥一般凸起,人如抽筋似的,痉挛、扭曲、震颤,呻吟也变成了一种痛苦的嘶叫。
白天星也没有再保留。
静止、承受。然后便像瘫痪了似的,缓缓放松,缓缓地倒了下去。
五通祠内终于又回复一片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