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僵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
白天星仍然躺着,动也没动一下,淡淡一笑又道:“我并不同情那位流星刀,正如我今晚若是死了,我连自己也不会同情我自己一样。”
杨燕突然板着面孔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白天星道:“能。”
杨燕道:“我有什么理由要害你和姓辛的?你倒给我说说看!”
白天星微笑道:“我们的问题,完全相同!”
他又笑了笑接道:“但我绝不会拿这一个问题问你,这是我比别人识趣的地方。”
杨燕冷冷地道:“你为什么不同?”
白天星道:“因为问了你也不一定就能回答,就算你能回答,你也一定不敢回答。”
杨燕道:“那么,我能不能再问你一件事?”
白天星道:“当然能。”
杨燕道:“如果我串通了别人想害你,刚才有的是好机会,为何尚未见有人下手?”
白天星当然明白她指的“机会”是什么“机会”
那的确是个很好的机会。
那虽是很短暂的一刻,但绝没有一个男人能在那种紧要关头,还能分心旁及其他。那一刻虽然短暂,押落一刀,总是够的。
白天星没有开口。
杨燕冷笑道:“怎么不找理由解释?你生就一副钢筋铁骨,再利的刀也吹不进,是吗?”
白天星又叹了口气道:“关于这一点,你最好不要逼我回答。”
杨燕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白天星道:“你如果一定要我说,我说出来,希望你别后悔。”
杨道:“我不会后悔。你说!”
白天星慢慢地点了点头,道:“好!我说。顺理成章的说法,应该是你们为了万无一失起见,在没有确定我是否完全陷入迷离恍惚的境界之前,不敢贸然动手,怕一击不中,坏了大局。这是比较合理的一种解释,也是人人都会想到的一种解释。但我的想法一,却不是这样。”
杨燕道:“你怎么想?”
白天星道:“我认为这是你个人犯下的一项错误!”
杨燕道:“错误?”
白天星道:“你来得太早了!”
他笑了笑,又道:“至少比你们约定的时间早了很多。”
杨燕道:“这意思就是说,没有人向你下手,是因为预定下手的人尚未到达。对吗?”
白天星道:“不错!”
杨燕面孔一沉道:“既然我已跟别人约好了时间,我为什么要提前赶来?”
白天星微笑道:“这正是我叫你别逼我回答的问题。因为你显然想来个公私兼顾!”
杨燕尖声道:“你说什么?”
白天星缓缓接下去道:“所以我说这是你犯下的一项错误,在你预计之中,你以为一定会有第二次…”
杨燕抓起亵衣,切齿恨声道:“算我杨燕瞎了眼睛,竟看中了像你这样的一个无赖!”
白天星身子一滚,突然扑了过去。
杨燕撑拒着怒叱道:“你究竟要不要脸?”
她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银光一闪,一支七寸长的匕首,突从祠外疾射而入。
如果白天星躺着不动,这支匕首无疑正好贯穿他的咽喉。
白天星的身躯跟他原来躺着的地方就好像连着一根弹簧似的,匕首唰的一声插进地面,他人一滚,又退回来。
人回原处,匕首已经抄入手中。
不过,他只凝神倾听了一下,便放弃追踪的念头。来人身手奇快,他想追也来不及了。
杨燕好像吓呆了,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白天星转过身去,扬脸悠然:“我有没有冤枉你?”
杨燕垂下头,默然不语。
白天星忽然叹了口气道:“大家都怀疑流星刀辛文炳昨夜为何会忽然失踪,其实这一点根本没有什么好怀疑的。十八刀客之中,除了一个夺魂刀薛一飞,便数这位仁兄风流。今天七星镇上,有几个女人能使这位仁兄动心呢?不会是何寡妇,不会是莫家妞儿,也不会是清倌人燕娘或是热窝里任何一个娘们。能叫这位仁兄动心的女人,只有一个。所以答案也只有一个:销魂娘子昨夜去过的地方,便是这位流星刀昨夜去的地方,也就是这位流星刀被人割下耳朵的地方!”
杨燕忍不住抬头道:“你怎知道我昨夜来过这里?”
白天星道:“乌八告诉我的。”
杨燕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道:“乌…乌八,他…他昨夜看到了我?”
白天星道:“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杨燕不禁露出迷惑之色道:“那你怎么说是他告诉你的?”
白天星微微一笑道:“这只是他的一项建议。”
杨燕讷讷道:“我听不懂。”
白天星笑道:“今天早上,我在招风耳洪四门口捉住他,说我约了两位朋友,准备帮我访查刀客被害之谜,这两位朋友不久可以抵达,只是暂时不宜公开露面,问他这附近可有什么隐蔽之所临时藏上几天,结果他一口便说出了这座五通祠!”
杨燕又垂下了头,似乎在暗暗悔恨当初为什么不将这个多嘴多舌的家伙先行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