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姑娘,侄儿还要去巡营。”说罢转身出帐。
胡云霞是个三十大几的老姑娘,自己也有一段寂寞怅然的经历,对蒯素英亲事失意又是一清二楚,当然理解她的心境,于是倒了一杯热茶,走至床边,左手托着她的后背,轻轻扶起,道:“蒯姑娘,喝口热茶定定心。”
待蒯素英喝完茶,胡云霞又道:“你年纪轻轻的,模样儿又俊俏,有什么事情想不开,要走那条路?是不是为婚姻烦恼?不要紧,尽可对姑姑说,说出来会好些的。”
蒯素英异乡孤女,无人疼爱,此时感到胡云霞像慈母般的可亲,一肚子委屈,一时又说不出来,一头扑到胡云霞怀内,热泪盈眶,嗓音哽咽,喊了一声:“姑姑…”
胡云霞面对这陷入情渊的女孩子,想到自己也曾有类似的苦楚,不觉陪了几滴眼泪,却又一面拉着蒯素英的手,一面替她擦拭腮帮上的泪水,劝道:“好孩子,不要啼哭,你的心思姑姑是知道的。依我看,婚姻之事,不可勉强,总要两厢情愿,在这方面,我与廖家他二叔就深受其苦。”见她低头在那儿静静的听着,又道:“其实你同雄儿接触不久,还谈不上什么情感,没有什么丢不下,割不开的。你父母已故,听说家乡只有一个出了阁的姐姐,婚姻之事你自己尽可作主,日后你意中要有什么合适的人,姑姑给你作伐(做媒)。”
这时蒯素英面色平和了许多,凝神不语,似乎有所感触,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胡云霞道:“快四更天了,我也睡不着了,我们就聊聊吧。孩子,你在想什么?”
蒯素英听了胡云霞一番话,觉得不无道理,她那颗对自己怜爱的心,使自己得到慰解,于是微启樱口道:“姑姑,你真好!”胡云霞笑道:“傻孩子,你我同病相怜,焉有不关心之理?”
沉默了一会,胡云霞突然问道:“孩子,你看我的侄儿人怎样?”
蒯素英心神一怔,粉脸微红,低声道:“姑姑说的是胡公子?”
胡云霞笑道:“我就这一个侄儿呀,哪还有别人?”
蒯素英低头不语,思潮急涌:年初我到戚家军大营去找廖公子,接待的便是这位胡公子;方才我穷途末路,自寻短见,救我的又是这位胡公子,这难道是天缘巧合么?想到这儿,脸色绯红,轻声道::“他是一位年轻有为的将军,人也好。”
胡云霞又追问了一句,道:“你可喜欢他?”
蒯素英那少女的羞红已印至脖项,忸怩道:“姑姑,你可叫人家怎么说呀。”
胡云霞轻叹一声道:“我这侄儿戎马倥偬,这几年随俞将军、戚将军,与倭寇奋力作战,已是近二十六岁的人了,还没有讲定亲事。我兄长也曾为他讲了一两户人家的姑娘,他均以‘倭寇未平,誓不婚娶’为由,推辞了。眼下倭寇将平,他也该成家了。他性本忠厚,待人极好,我看你同他倒是颇有缘分,不然你怎么偏偏遇上他?如果孩子你愿意,姑姑倒乐意有你这样一个侄儿媳妇。”
蒯素英的心怦怦地跳,不知怎样说才好,沉吟片刻,道:“我们小户人家怎敢高攀?”
胡云霞听她声口,敢情愿了,只是有所顾虑,便道:“自古以来,‘门当户对’的陈习,不知坑害了多少有情人!我的父兄在这方面是通达的,孩子你不必顾虑。你家开镖局也是正当行业,清白人家,我家先祖通甫公系平民出身,只不过随太祖打天下得了功名,有什么门不当对呢?”
蒯素英沉默不语,良久才道:“好倒是好,只是蒲质柳姿,还不知胡公子看上看不上?”
胡云霞爽然一笑道:“我的侄儿,自有姑姑去说。”
蒯素英娇声道:“但凭姑姑作主。”
二人叙谈天色已经大亮,胡云霞将蒯素英送回她的军帐,便去找胡宜春。
胡宜春巡营刚回,准备就寝,见胡云霞走来,问道:“姑姑,蒯姑娘怎样了?”
胡云霞坐定后,笑道:“春儿对蒯姑娘倒是挺关心的。”
胡宜春给她说得脸色通红,叫道:“姑姑…”
胡云霞笑道:“春儿既关心蒯姑娘,那很好,姑姑把她讲给你做媳妇,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