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奉戚继光之命,去广东潮州送信,欲趁天黑前赶过闽、粤交界的分水关,现见路上没有行人,是以施展轻功飞腾之术,疾向南行。
忽觉一阵阵清香扑鼻而来,放眼望去,前面路右有一片桅园。片刻走近了,只见那如豆儿大小的桅子花,一簇簇挂在树枝上,白里带着淡淡的绿色,实是可爱。
胡宜秋在那片桅园旁停下来,解下水囊,喝了两口水,注目观赏那可爱的桅子花,深吸那熏人欲醉的清香。这时,南面来了两个汉子,一人军中小校打扮,面生得很,一人身穿劲装短打,却是认识,忙招呼道:“温少侠别来无恙?”
那两个汉子正在疾行,听前面一个妙龄女子向他们打招呼,便收了脚步。那姓温的与胡宜秋一对目,觉得曾在何处见过,一时却回忆不起。夕阳斜照在她红扑扑的脸上,显得格外娇嫩,再看她那淡紫色细绸衣裤裹着的玲珑曲线,不由得上下瞅个不停,秽语道:“小妮儿生得怪可人的,过来同大爷亲近亲近。”伸手去摸她的脸蛋。
胡宜秋一撤身“噌”地抽出背后的宝剑,面如寒霜,戟指道:“温从育!我以为你衡阳擂台后,已改邪归正,重新做人,哪知狗终改不了吃屎的恶习,看剑!”紫光一道,刺向他咽喉梗嗓。
温从育忙退后三尺,嘻嘻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紫剑胡女侠,由此看来,大爷更放你不过了!”由于师伯贾海青之败,温从育知道廖展雄的手段极高,而这胡宜秋当时未曾出场,对她的武功,江湖上虽有传闻,那只是传闻而已,谅她一个姑娘家有何能耐,是以嘻皮笑脸,秽语调戏。
然而,温从育却小觑了胡宜秋。胡宜秋虽非武林绝顶高手,但在女子中却是顶儿尖儿的人物。那那得自师门真传的四十九式越女剑法,兼有那柄嘎金断玉的紫电剑之威,岂是泛泛之辈所能相与!
只见胡宜秋一个大跨步,左手切住剑诀,右臂伸肘递剑,一招“玉女投梭”刺向温从育的前胸。温从育未料她出手如此之快,急切间以剑相格“当”的一声,剑被截断一尺,忙纵身后跃,毕竟慢了一点,前胸给划了一个三寸长的口子,虽未伤及筋骨,却是血红了一片。
此时温从育由轻佻而变为怒狂,骂道:“你这贱婢,看大爷活剥了你!”一招“五丁开山”半截剑连肩带臂斫去。胡宜秋就地一个转身,剑斩对方手腕,温从育连忙撤招,手腕是避过了,半截剑又给削去一段。
胡宜秋占了先机,手臂平圈,宝剑外甩,一招“越女浣纱”剑斫对方“肩井”叫声:“着!”温从育低头闪过,没想到背上的包袱却给划破,从里面掉下一封书信。
温从育急弯腰去捡那书信,胡宜秋宝剑已到,紫光闪处,硬生生将他的左手齐腕切下,鲜血淋漓,疼得他怪叫一声,提身斜纵,手中半截剑掷向胡宜秋。胡宜秋举剑挡格,半截剑又断成两截,落地有声。温从育趁机纵向桅园,那小校也抱头鼠窜。胡宜秋冷笑道:“恶贼休走!”一扬玉手,两根银针疾射,二人**道受制,仆倒于地。
胡宜秋捡起地上那封书信,看信皮上写着“萨摩大王亲启”六字,骂道:“这狗头竟然私通倭寇!”随即抽出信纸,只见上面写道:
萨摩大王麾下:
所赐珠宝,不胜叩谢。大王若至,当启北门,迎王车骑,为王前驱。日以红旗三面,夜以红灯三盏为号。
颂王
千寿
苟良才顿首叩上
胡宜秋把信揣入怀内,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剑抵温从育咽喉,道:“你这狗头是怎么勾结倭寇的?说!”温从育双目紧闭,装死不理。胡宜秋怒气上冲,手起剑落,温从育顿时身首异处,腔血箭喷,只吓得那小校面如土色。
胡宜秋用剑抵向那小校,喝道:“你说!”
那小校结结巴巴道:“我说,我说。我们千户苟良才是温从育的师兄,小人名叫葛云,是苟千户手下的百户。前几天,温从育带来一株二尺多高的珊瑚与许多珠宝,说是倭酋萨摩王送给苟千户的,约定倭寇攻广东潮州时,要他作内应。苟千户欣然应允,写了一封回信,要小人同温从育一起去福建漳浦投递,并给了小人两粒珠子。小人说的句句是实话,望胡女侠饶命!”
胡宜秋道:“要想活命,随我去潮州投案。”葛云默然。
胡宜秋又道:“给你盏茶时间考虑,若至潮州揭出苟良才,或者还有生路。”说罢转身走向温从育,在他身上搜了一番,没有搜到什么,顺手摘下他腰带上的佩玉,装进衣囊里,而后在他衣服上拭净宝剑的血污,便将他尸体扔进桅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