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下一道,他为的是什么?咱们该先吃熊掌还是先吃那鱼?”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嘿嘿,那人倒真是高明呀。”他一转头“但是,在我眼中,裴琚才是更珍奇更大的一条鱼!这个鱼头很不好拆。我们已拆了七年,还根本没有下箸之机。而裴琚不拿下来,会直接干联到我教中的天下大事。如今我们进入江西,可是在潜忍七年之后才获得此机,又怎能让瘟老大几个匹夫坏了这事?而裴琚一旦下马,裴红棂不过是手到擒来而已。《肝胆录》很重要,但,事有先后,轻重缓急是一毫也不能出差错的。
“而且,瘟老大千算万算,只怕也没算出,裴红棂这个女子,可不简单。她的身边并不只有余果老与鲁狂喑,在她身后,还有一个高人。那个人,我其实不想惹,只怕万兄一时也不想惹,连杜不禅兄只怕也不想招惹的。”他注目向窗外江边方向,眼中那一份沉稳冷狠,直达极致,分明被他口中所说的那人激起了博弈天下的兴致。他的随从不由一愣。
牟奔腾又道:“目下在江西的其实不只裴琚一个——江西一地,藏龙卧虎。那个叫裴红棂的女子,你有没有觉出,现在就有人在暗中全力保她?你算算,以裴红棂的行程,该是什么时候进入的江西?”他随从还在屈指算计,牟奔腾又道:“几令华苍二姓与裴琚一朝反目的华溶之事又是什么时候闹出的?是谁牵扯出的,早不捉,晚不捉,却在这时捉了个小小华溶送给裴琚?”
他属下微一筹思,双眉一皱,惊叫:“好像是同时!”
牟奔腾冷冷一笑:“嘿嘿,萧愈铮一死,朝中现在还敢出面与咱们直接对抗的还有谁?目前真正在逼裴琚的还不是我东密,是有人要败坏他江西一地的平定,逼他直接与我们朝面。捉华溶便选择在这个时机。裴琚上次好像斩了南昌城里卢老公公的义子吧,宫里的卢公公正在拿他的错处拿不着。这时他盟友华家的华溶犯事,你说他是斩还是不斩?这真是一个好时机。裴红棂就是裴琚的妹子。如果是平时,她兄长虽然势大,但身居官场,好多江湖细处他也照应不到的,‘灭寂王’属下他们要掳要杀裴红棂都无问题。但现在,问题却在我们这里。那人给了我们一个巨大的甜头,在图谋裴琚与劫杀裴红棂之间,一时两者只能选一。因为,我们现在不能轻易作为,以免激起对裴琚才生叛心的华苍两家对咱们的猜疑。
“自从那华溶被解到南昌城,裴琚与鹰潭华家间的局面就已如弦绷紧。裴琚不敢轻放华溶,不只是怕开罪军中,也是不想乱了他多年苦心经营的江西清明政局——嘿嘿,咱们东密之所以今日能够做大,不就是为朝政不清、官官相护、小民懦弱、心存悖怨吗?但咱们却一直不能侵入江西,正是因江西一地,裴琚一向还算修政清明。我们与他之争说到底还是民心之争。所以那裴琚已被人料定决不敢轻放华溶。但如果他不放,他与鹰潭华家之盟必生裂缝。那人也料定我东密不会坐失良机,会适时插手联合鹰潭华家以求侵入江西,这对东密绝对是一件当前要务。可鹰潭华家平时就算不管这事,目前他们正当与裴琚僵持之时,虽引我们以求自重,却决不肯在这时生出任何一点细务惹恼裴琚——毕竟,他们多年联手的情面对他们来说还不得不珍惜。何况,他们与我们貌合神离日久,与裴琚交好日深。而我们在这时也还决不能开罪他们,让他们觉出我们包藏杀机。在他们未与裴琚正式闹翻以前,华家决不会允许任何人在这时放火,任何一把野火到时只怕烧的都不是裴琚而是——我和你。
“所以那裴红棂虽至关至要,但我们现在决不能动。”只听他嘿嘿一笑“要动起码也不能这么动。所以那裴红棂背后之人,料局极明,他也必与这裴红棂有着极深的交情。虽不出面,但只是适时捉了华溶,解送南昌这一招,就可保住裴红棂在江西路上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