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在眨眼。
“元祐…”她嘴巴一张一合的蠕动着,眼睛直勾勾盯着天上的月亮,声音小得自己都听不见“…四年,好长好长的四年…你终是回来了…死在你手里…兴许这便是上天的安排,是我当初欠你的…如此一并还给你了…”
可临死能见上一面,也好。
她恨着,恨着这一切!
这些年来,她每日数着日子。花开了,花又谢了。燕子飞来了,又飞走了。她日日夜夜的盼望着,偶尔也会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脱离那个牢笼。可午夜从噩梦中醒来,她又不希望他看见自己如今的样子——建章帝的宠妃,一个破败且不干净的身子。
从赵樽与元祐他们远去北平,已经四年了,他似乎真的盼了许久。
乌仁潇潇听见了,但耷拉着眼皮,她没答。
“你舍得死么?盼了这么多年。不可惜。”赵绵泽问着,没有情绪,像是在问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甚至于,听上去,那沙哑低沉的声音,问的更像是他自己。
元祐疯狂的声音一句句被风声传来,她瘦削的腮边,两行清泪落下,与血水混在一起,染得她雪白的中衣红彤彤一片,极是慎人。
若不然,她连死的自由都没有。
他杀了她,就会不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杀了我吧!”乌仁潇潇喃喃“杀了我。”
“你真不怕朕杀了你?”赵绵泽冷了声音。
“呵。”一声,她喃喃着发笑,一点一点艰难地转过头,看着神色莫测的赵绵泽,古怪地笑“你曾说,我们一样可怜。但我…我跟你不一样…我有爱的人…他也一样爱我…赵绵泽…你最可怜…你最可怜…”
乌仁潇潇无力的耷拉着手臂,闭紧了眼睛,却听清了元祐的话。
两个太医在身边战战兢兢的忙碌着,止血,抢救。
“那天在紫金山上,你问我的话,我想告诉你,一直想告诉你的。我爱你的,是打心眼儿里的那种爱…所以,我回来了,从北平回来了…打了几年的仗,我就盼着回来接你…乌仁…是我该死…我该死!”他呐喊着,挣扎着,近乎疯魔的状态“丙一,你放开我,你他娘的放开我…”
元祐疯狂的声音带着呜咽,在夜风中传来,格外清晰。
“乌仁…你坚持住…坚持住!”
而城楼下方,也是乱成了一团。
很显然,乌仁潇潇还有价值,赵绵泽不会轻易要她死。
城墙上火光烁烁,人影晃来晃去,很快有太医上来了。
赵绵泽却不理会,调头低斥“传太医!”
“赵…绵泽…”乌仁潇潇有气无力,目光有恨。
“想死?看来没那么容易。”赵绵泽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就像完全看不见她身上的伤口,轻笑道“再说,朕如何舍得你死?你若是死在朕的手上,哈萨尔岂能善罢甘休?”目不围睛地盯着乌仁的面孔,他又笑“不过如今,你还是不要轻易死得好。要不然,你死在元祐的手上,你哥也会把这笔账算在他身上。”
“你,你…杀了我吧…不必…辱我…”
可乌仁潇潇苍白着脸,却笑了。
天地俱静,众人屏气凝神。
宁贵妃跟着皇帝的时候,竟然已经不是完璧了?这是一个多么劲爆的消息。若换了平常的日子,不知有多少八卦流言会传出去。但此时,不仅赵绵泽不在乎,在场的人也没法多想。生死面前,一切感受都会让步。
可是当这句话从城墙上传出来,却令在场之人心底发紧。
他的声音并不小,似乎也没有想要隐瞒这顶绿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