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是副总,又怎么存在“手下”?但戴向军相信,是不是瞎话无所谓,我们每天对官员说的恭维话有几句不是瞎话?关键要看听的人是不是爱听。只要爱听,瞎话也能当真话听。他相信,这话丁有刚爱听。
果然,丁有刚听了这话之后并没有脸红,相反,还有些得意。
“话也不能这么讲,”丁有刚说“虽然她排名在后,但大家都是副局级,各有各的分工,也不能说她就是我的手下。”
戴向军见恭维话起到了应有的效果,决定加把火,但不能沿着原来的话题走,而必须换一个角度。
“当初我们那拨人就你级别最高了吧?”戴向军问。
这当然更是瞎话。别人不说,就说柯正勇,副军职转业,来了就当政府副秘书长,现在已经扶正,正秘书长了,难道不比一个南都电信的副总级别高?明显是瞎说嘛。话说出口之后,戴向军多少有些后悔,即便是恭维对方,也不能过分,如果明显过分,弄不好适得其反,比如某个首长明明短小精干,你偏偏恭维他高大威猛,不等于是骂首长吗?所以,即便是恭维,也不能太离谱,比如对于丁有刚,明明比他们“黄埔二期”的柯正勇级别低那么多,戴向军就不能恭维他级别“最高”否则,不等于是讽刺他吗?
虽然有些后悔,但已经说出去的话没有办法收回来,而且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私人约会,没有第三者在场,想找一个圆场的都不可能,总不能让丁有刚替他圆场吧。因此,说完之后,戴向军就有些尴尬。
“差不多吧,”丁有刚说“柯秘书长就要退了。”
一句话说得戴向军又是心跳。不是丁有刚的大言不惭让他心跳,而是因为柯正勇要退休让戴向军心跳。要知道,柯正勇可是戴向军的嫡系后台呀。
虽然心跳得厉害,但表面上要跟没事一样,不,是装着他早知道这事情一样,只有这样,才能不被丁有刚小瞧。
“他算不错了,”戴向军说“前几天安置办找到我们,让我们给一名副师职转业干部安排个位置,你猜我给他安排什么?”
“什么?”丁有刚问。
“杂牌主任呀。”戴向军说。
丁有刚不解,不知道什么叫“杂牌主任”
戴向军只好解释,说名义上他这个天安公司是挂靠在华安集团名下的,所以也算是国有企业,因此,就必须党委、共青团、工会、妇联都得有,但我不可能真的搞这么多办公室,安排这么多非生产人员,怎么办?于是,就给一间小办公室,里面安排一个人坐着,门口七七八八挂上好几块牌子,这个在里面坐着的人当然就是主任,但到底算什么主任呢?别说下面的员工不知道,连我这个当老板的自己也说不清楚,于是,就只能叫“杂牌主任”了。
丁有刚听了自然是笑,说想当年我们为了熬个副团把吃奶的劲都拿出来了,恨不能自己放火然后再去救火立功,现在你看,副师下来只能在你手下混一个“杂牌”主任,照这样推算,你老兄现在起码也相当于副军职了。
戴向军差点笑出来,想着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回到“级别”上,敢情人要是当了官员,就一辈子和“级别”叫上劲了?不过,戴向军并没有真让自己笑出来,而是一本正经地对丁有刚说:我真希望你步步高升,你级别越来越高,我们的靠山也就越来越大,要是哪一天搞选举,我一定帮你筹款。到时候你可不能不认老弟。
虽然并不知道哪一天能搞选举,但这样的话丁有刚听了还是顺耳。
“放心,”丁有刚说“亲兄弟不认,也要认你戴联络员。我还等着你帮我拉选票呢。”
这当然更是笑话,两个人哈哈大笑。
笑完,戴向军像是刚刚想起来的样子,说:“我还真有一件事情想咨询你。”
丁有刚脸上的笑意还没有完全退尽,所以,这时候仍然带着残余的笑对戴向军点点头,意思是你说吧,什么事情?
戴向军把他想申请中继线的事情说了。
丁有刚听着听着就严肃了,听完之后,说,这个想法很好啊。
戴向军说好是好,就怕解决不了。
“没有那么严重吧?”丁有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