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

陈翔奇怪地问：“你有什么错呢？”

“好吧，你站在这里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回去！”

陆老师又坐下去，拿起笔来：“我改完这几本作业就走。再见。”

小姑娘回答：“我不怕艰苦！”

“你怎么又来了？谁允许你参加的？”

陆老师停了笔，叹息了一声：“我也有错。”

莽莽的群山，被茂密的山槐、椴树、栎树、白杨等林木缀得一片青翠；山下，杂谷脑河的激咆哮奔腾，在岩石上激起如雨的狼。就在依山傍、风景如画的地方，陈翔参加了共青团主办的“青年古生好者”夏令营，度过了他在中学时代最后一次，也是最有意义的一次暑假。

小姑娘认真地：“找恐龙呀！”

陆老师拿起笔来继续批改作业，不再说话。办公室里除了屋角的大钟嘀嗒嘀嗒报着时间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是的。”

小姑娘打着寒噤，不停地踏着脚，声音小得几乎叫人听不清楚：

陈翔为难了：“这…”陆老师知陈翔的心理，她补充说：“你将来长大了想当一个科学家，对吗？”

陈翔急了：“谁你的红手？快走，回家去！你妈妈不打你一顿才怪！”

陆老师接着说：“可是一个真正的科学家，并不是那只相信自己，不愿承认错误的人。科学家应该是最尊重科学真理，尊重客观事实的。”

“陆老师，我…我错了！”

“陆老师，”陈翔终于说“让我站在这儿，你先回家吧！”

陈翔声气地问：“是你？你在这儿什么？”

陈翔：“我明白了。”

陆老师给他挂上书包，上帽：“快回去吧，爸爸妈妈都在等你呢。”

这个姑娘最多还只有十四岁，一双灵活的大睛，鼻上有几颗雀斑，两条小辫上扎着黑的缎带。陈翔认识她，这就是他小学时的同学，现在也在本校二年级读书，不过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来没有讲过话。随着年龄的增长，陈翔不愿意和女孩讲话的习惯，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了。

小姑娘耷拉着，很老实地说：“我听说有个同学病了，了个空缺。”

小姑娘用袖拭去下来的清鼻涕，从冻得象红萝卜似的小手上脱下两只红绒线编的半截手，递给陈翔：

这里原来是一个旧石时代遗址，离开现在大约十万年左右。中国科学院和其他等院校的科学家在这里发掘，已经好几个季度了。今年夏天，他们接受了团省委的委托，开设了这个夏令营，让各个中学选二十名对古生有兴趣的同学到这里来度假，一方面培养他们野外独立生活的能力；一方面也让他们参加实际发掘，丰富科学知识。

五年的中学生活，不但增长了陈翔的知识，而且使他发育成了一个健壮的青年。孩的稚气，早已从他的上消失。他的材比他同年岁的人仍然稍微要一，看上去似乎略嫌单薄，但是他那隆起的和结实的肌，却告诉别人他是习惯于育锻炼的。他的脸长得很俊秀，不过嘴却经常是抿得的，嘴角有两明显的皱纹，显示他的格。

陆老师一面改作业，一面说：“你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我不能回家。”

严老师耐住解释：“适合你参加的活动还有很多嘛

在陈翔以后的一生中，他也曾经听过各式各样的批评，可是这一句话的分量，却使他终生难忘。他只觉得自己象劈面挨了一鞭，泪一下就了来。他冲到陆老师面前，双手抓住陆老师的手，急急地说：

前的纽扣，还是不开。

陈翔说：“陆老师，你也该回家了。”

“我…我在等你。”

陈翔说：“到哪儿去？”

陈翔用两只脚站着，他的内心十分矛盾。他知自己是错了，也应该认错。可是要让他讲来，又觉得面上很不好看。他就是这么拖着，挨着，希望陆老师能再和他谈谈，想个什么办法，转一个弯，可是陆老师就象忘记了他一样，只顾改作业，连也不抬一下。

小姑娘迟疑了一会，又问：“你带我去么？”

坐在门的一个同学随手拉开了车门。只见一个背着登山包的姑娘，飕的一声纵上了车，而且转就把车门关上了。

陈翔说：“是我犯了错误，又不是你犯错误。”

专程来接“古生好者”的旅行车的达已经发动了，严老师带着大家上了车，这时陈翔才发现他的同伴只有十九个人，因为有一个报了名的同学临时生了病，不能参加。就在车刚要起程的最后一刻，从窗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喊：

陈翔决地摇摇：“不带！”

陈翔说：“谁要你等？看你…还不快回去！”

陆老师欣地笑了，她抚摸着陈翔的，亲切地说：“你能承认错误，就是步。我相信你也会改正错误的。你回去以后，好好把犯错误的原因检查一下，明天在少先队的会议上听听同学们的意见。”

在中学的课程中，陈翔最好的，是生、历史和地理。与此同时，也许是童年时代的幻想留下的影响吧，他也很关心恐龙的研究，在课外还阅读了不少有关地质学和古生学的书籍。幸运的是，他的班主任严老师本人就是教生的，在这方面也有广泛的知识，因此给了陈翔不少的帮助。

“给你…上。”

当陈翔走校门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鹅般的雪还在继续往下飘，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陈翔刚刚往前走了几步，就发现墙角上有一个小小的黑影。他走上去一看，原来是那个小姑娘。

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陆老师面前的作业本已改好一大半了。这时屋里的光线已经很暗，陆老师随手打开了台灯。在灯光下，陈翔发现陆老师上的白发和额上的皱纹十分显。他回想起自从他小学以后，陆老师已经教了他四年书。在这四年中，陆老师又为孩们熬白了多少发呵！现在下班时间早就过了，可是由于他犯了错误，陆老师到现在还是不能回家…

但是此刻，小姑娘也没有余暇来注意他，因为严老师一看到她上车，眉就皱起来了，十分严厉地问：

三

小姑娘半晌没有开，泪在眶里打转，然后转就走，不过刚刚走了几步，她又回过来，跺着她的小脚，冲着陈翔挑战似地说：“我偏要去！”

当陈翔知今年暑假要举办“青年古生好者”夏令营，而带队的就是严老师时，他真是兴极了，不但上就找严老师报了名，而且立即兴致地开始了准备，查阅资料，收拾行装。在这次愉快的活动当中，只有在发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稍微影响了他的情绪。

陆老师知这孩自尊心，要他认错很不容易，但是她今天也下了决心，非要纠正他这个缺不可。

陆老师严肃地说：“因为我教了一个不肯认错的学生！”

严老师说：“这不是空缺的问题。我已经向你讲过多次了，这项活动只有年级同学才能参加，因为野外生活很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