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的毛尾巴。
它们像妖怪似地飞过纽约上空,扔下一串老人咳嗽一般的叫声。
有认识的人说,这是肯尼迪鸟。
这个名字我以前似乎也听说过。这回见到,心中未免一惊。
鸟群徘徊了一阵,便病秧秧地朝远方飞走了。
在回旅店的路上,我用光脑查询了有关资料。
肯尼迪鸟:肯尼迪科肯尼迪属肯尼迪种。二零二五年在斯坦福大学阿瑟·肯尼迪博士的基因工程实验室中首次培肓成功。冷血。翼展可达两米。胎生不哺乳。杂食。该物种在从实验室中逃逸后,几年中在北美繁殖开来。目前美国境内有五千只。
现在美国各地看不到白头鹰,但往往能看到肯尼迪鸟。
曹九段说,这是不祥之兆。下一轮比赛时,可能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曹克己是一个迷信的人。但他常常预言很准。
德国人鲁斯今年六十七岁,近年生活在传言之中。所有的传言都说他偷装了蕊片。更多的人说这不是传言,而是实情。
二零四五年,生物蕊片正式可以安放在大脑之中,协助神经元工作。这是解决人类在记忆和反应等领域负担过重的尝试。
到了五十年代,人们发现有些问题并没得到很好解决。比如,蕊片造成了成人脑蛋白组织克氏化,脑细胞寿命缩短,并对道德区产生负影响。二零五七年,联合国卫生组织禁止在一般公众中使用蕊片。
但有些特殊部门仍在使用改良品。比如,国家安全委员会便衣的头脑中就装有蕊片。
还有一些人则是为名、利、艺所驱,冒性命危险,非法安装。
围棋界从一开始便反对使用蕊片。这使围棋变得没有趣味,如同机器人比赛。偷用者一旦被查出,就要被驱除出棋圈。
关于鲁斯使用蕊片的传言已很久。但始终查无实据。
然而,没有其它原因可以解释他棋力突飞猛进的事实。
这是我最怵的一名对手。
第三局,也便是我的关键一局。
我与德国老儿决一死战的地点在世界贸易中心。这是美国人夸口的另一处文物保护单位。
不知怎么的,我有点心慌。一方面是因为对手的缘故,一方面是因为我自己还太年轻,尤其是实境比赛经验不足。此外,曹九段的话在我耳边回响:“可能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会是什么意外呢?
于是,心神不定的我走出了臭棋。
在布局阶段,我就出现了重大失误。在使用传统的小目定势时,我第十二手本该用变化了的“扭”或至少是“佯长”但却糊里糊涂下出了“片山跳”
结果鲁斯马上脱先了。
德国老儿今天兴致很高的样子。跟韩国人一样,他也摇着一把中国折扇,所不同的是,他的扇面上画了一个神农架野人。
我听曹九段说,当初老儿还小,来中国学棋,又笨又蠢。
但现在他真的行了。都说他用了蕊片,难道真是这样吗?可是,为什么从来检查不出来呢?
我继续走神,棋也更乱了。
中盘拉开了序幕。第五十二手时我才费劲地吃掉了对手的两个关键子。这时我才稍稍挽回一点局面。
中午封盘。吃了一点玛那。这是一种干巴巴的压缩型快餐食品。
戈尔带大家到观光塔顶看了一圈,松驰一下心情。
这天中国棋手都情况不好。曹九段已经过早地告负了。其余几位,也都下得艰涩困苦。
到处迷迷蒙蒙,寒意逼人。因为能源匮乏,美国的气候控制局早几年就停止了工作。
我想寻找肯尼迪鸟,但一只也没有找到。
大概,它们都睡午觉去了。
有一种古怪的冷静,罩在纽约上空。这使人心里空落落的。
下午,继续战斗。
刚落第一颗子,却看见肯尼迪鸟的阴影在窗外掠过。我心里怔了一下。中午想好的战术一下忘掉了。
我的棋继续走坏。上午好不容易积累的一点优势,眼看就要失去。
在下第七十一手时,窗外发出一声巨响。我吓了一跳,手中的棋子掉在了地上。
棋盘上的棋子也都被震得移位了。
我偷眼看德国老儿。他却什么也没听见似的,专心地看棋盘,一边把野人扇子摇了一摇,一边用兰花手把棋子复位。
作为来自中国的棋手,我顿时觉得十分丢脸。外离相而内不乱一直是闻铂欣们要求我们年轻棋手追求的目标。但我在关键时刻,却没能沉住气。
我红着脸把掉落的棋子捡起来,投在棋盘上。结果这又是一个大恶手。
德国人不假思索把黑棋切断了。
楼下传来了一片浩大低沉的声音。
我又随意下了几手。我寻思,肯尼迪鸟一定在外面飞翔。我得去找它们。
心中的张力又出现了,涨潮般往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