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的倾诉起来。
不知聊了多久,艾森发现越来越多的人挤到窗前掀开窗帘看外面,而外面的声音很嘈杂。艾森没有理睬。他低头看了下屏幕右下角,时钟定格于十一点半,这时他已聊了近三个小时。而此时手机响了:有短信。在他阅读的刹那,一下拥进来五六条短信。来自不同的同学,却是相同的内容:大兵出事了。
他疯狂的奔向外面。在寝室通往食堂那条熟悉不过的林荫道上,一辆运垃圾的大铲车旁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一圈人。艾森奋力挤进人群,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形。他哇的一声陷入无声。那只是一个用白色粉笔勾画的人形轮廓和一滩写意的血液,刚刚凝固,它的主人已被人抬走,但他留下的空间及周围的聒噪明白无误的向艾森阐述:这修长的人形原是大兵的遗迹。
铲车的胡子司机正在向交警和保卫处的人声嘶力竭的解释:“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么宽的路居然让车子挂到了那个同这。我都为这里运垃圾几十年了,闭着眼睛也能开出校门,可那同学就像吃错了药,没头没脑的飘了过来。真的,这些打饭的同学都看到了,我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那以后艾森常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在寝室里睡觉醒来,他禁不住脱口而出:“大兵,魔兽了。”“大兵,你又打鼾了。”“大兵,是不是你的脚臭?”言一出寝室顿时惊人的静谧。他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睡成死猪状,而是满脑子放电影。与大兵相处的点滴以蒙太奇的手法呈现。或者,大脑疯狂作假设命题:如果那天我…他就不会;如果我…他又怎么…想着想着他就冷笑。
一个星期后的星期五清晨,艾森破天荒的从床上一跃而起。“大兵,上选修课去。”大家惊讶的望着他。艾森从大兵的床上找到他的笔记本,围上大兵的围巾默默离去。粉红女孩依然坐在熟悉的位置,只是她换了件银灰色风衣。胖妞在艾森视线里制造的庞大阴影,亘古不变。老头的言论仍然如天方夜谭。艾森抽动鼻子,闻到了空气里的84消毒液气味,又好像是肥皂水的气味。
艾森一抬头,便与老头急切的目光撞个正着。有时,老头头偏向教室的另一边,语速缓慢的讲解,他的目光却发散开来,把艾森与旁边的位置笼罩。这种特别关注让艾森如芒在背。下课了,艾森有意磨蹭了一会,他隐约觉得有事要发生。果然,老头从讲台上跨下来,径直奔向他。
艾森第一次看清了老头的脸,那是一副容易湮没于人群的长相,惟有它白纸般的煞白令艾森记忆深刻。
“他呢?他怎么了?”老头粗糙的舌尖在嘴边抽搐,艾森记得他并不是一个笨嘴拙舌的人。
“他出车祸死了。”艾森的声音很轻,然而那张纸般的面容刹时间揉皱了,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把老头浑浊的目光拉成直线。在他别过脸去的瞬间,艾森看到他眼角的皱纹鸟爪般犀利的抠进苍老的皮肤。
“什么?您说什么?”艾森似乎听到老头的喉里有一个含糊的声音拱动。
老头两眼无神的摇摇头,摇摇晃晃的消失在艾森疑惑的视野里。
心事重重的沉重步履把艾森带回寝室,然后室友们看到了与那天大兵上课回来一样的情景。艾森一言不发的撞门而入,甚至鞋也及甩脱便爬上他的上铺狗窝。
他用枕头压在脑袋上,再在上面蒙上被子,而他的屁股撅在被子外。室友已经习惯艾森白天调节生物钟的蒙头大睡,但是这一次,大家嘴里不说,心井里都有一只桶在七上八下。
有同学看见艾森在晚上七点上了一次厕所,而又有同学揭露艾森在晚上十点时也蹲在里面。于是大家认为他是闹肚子。但是学委揭露:事实上艾森只上了一次厕所,只不过在里面蹲了近三个小时而已。
“艾森,你怎么了?”
学委用他冰凉的手指轻轻叩打艾森沉默的后背,大家用关切的目光聚拢在他的头顶。艾森转过身来,像是不认识似的望着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