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其余时间,我同戈尔星勋爵等人一道安排接待和安顿飞船一行事宜。
到了第二小时,我们乘机动雪橇奔赴阿斯登·芬,那地方位于艾尔亨朗东北面30英里左右处。
登陆点选在那片辽阔荒原的边缘附近,是一片泥炭沼泽地,既不适于耕作,也不适于居住。时值早春五月中旬,平坦的荒原一片冰天雪地,积雪有十多英尺深。无线电信标整天都在工作,接收到了飞船发来的确认信号。
暮色苍茫,我们举头仰望天空,只见一颗星星从天而降。飞船在下落,机组人员从荧光屏上一定看见了明暗界线清晰地沿着边界,穿过大陆,从戈森湾到克里森湾,看见了卡尔加维群峰耸峙,沐浴在夕阳余辉里。
飞船咆哮着雄赳赳地降落,摇晃稳定装置落进减速火箭产生的一大片水和泥浆里,喷出白色的蒸气,怒吼着腾空而起。沼泽地下面是永久性冻土,坚硬如花岗石,飞船平稳着陆,坐在急剧冰冻的湖上冷却,犹如一条硕大无比而又细腻的鱼,安稳地坐在尾巴上,在冬季星的暮色里呈现出深灰色。
飞船登陆有声有色,蔚为壮观。
荷西荷尔德的法克斯感叹道:“能看到这场面,也不算枉活一辈子了。”
埃斯文眺望大冰川,面对死亡时也发出同样的感慨,如果他还活着,今晚也会同样感慨系之。
为了排遣心中深深的悔恨,我迈步登上雪堆,向飞船走去。
飞船已经给船体内壳冷却剂冰冻了。我走近时,高高的舷窗滑开,伸出舷梯,成一条优美的曲线落在冰地上。
首先走下飞船的是朗赫幽,她自然一点也没有变,和我上次见到她时一模一样,对我来说已有三年之久了,对她却仅有短短几周。她瞧了瞧我,又瞧了瞧法克斯,又瞧了瞧跟在我后面欢迎的人群,然后在舷梯脚下停住,用卡尔海德语庄严宣布:“我带着友谊而来。”
在她的眼里,我们全都是外星人。我让法克斯首先招呼她。
法克斯示意我先上去,于是她走过来,用我们同胞的方式握住我的右手,端详着我的脸。
“哦,金利,”她说“原来是你!”久别重逢,听见女人的声音,反倒觉得生疏。
根据我预先的指示,其他人也走出了飞船,此时此刻如果卡尔海德欢迎人员再持怀疑态度,那么他们定会自受羞辱,面子扫地的。
飞船上人下来了,彬彬有礼地接触卡尔海德人。然而,尽管我认识他们,但在我的眼中,这些男男女女都显得怪模怪样的。他们的声音听起来很怪异:男的太低沉,女的太尖气。他们好像马戏团中的雌雄大怪兽,大猿猴,长着一双智慧的眼睛,全都处于发情期,克母恋期…他们握着我的手,抚摸我,搂抱我。
我竭力保持镇静,在乘雪橇返回艾尔亨朗途中,告诉赫幽和朱利叶进入崭新环境需要注意的事项。然而,一到王宫,我就只好立即回到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