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稠密的树林里蹲了半个小时,等待发起冲锋的信号。他们觉得仿佛过了好长时间。黑人正在农田里干活儿,有的在栅门口出出进进。
终于传来一声步枪的脆响,埋伏在丛林西面和南面的水兵们同时猛烈开火。
地里干活的黑人扔下手里的工具发疯似的向栅门跑去,在弹雨中纷纷倒下。法国水兵跨过横躺竖卧的尸体在直向栅门冲去。
这场攻击疾如闪电,出其不意,没等村民顶住栅门,白人已经冲进村寨。村街上全副武装的人们又开始一场肉搏战,打得难解难分。
黑人在栅门以里的村街上坚守了一会儿。法国人的手枪、步枪、短剑把黑人们的长枪手和连弓还没来得及拉开的弓箭手打得纷纷倒下。
很快,战斗变成发疯似的溃退,然后又变成一场残忍的屠杀。法国水兵看见有几个黑人身上穿着迪阿诺特的制服,越发燃起复仇的火焰。
他们放过了儿童和妇女。等他们满头大汗,满身鲜血终于停止了这场屠杀,木本加的村子里实际上已经连一个敢于反抗的、活着的武土也没有了。
他们仔细搜查了每一座茅屋、每一个角落,可是连迪阿诺特的影子也没有找着。他们打着手势问俘虏,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有个水手因为曾经在刚果服务过,会说几句白人和沿海岸居住的更为落后的部落交流思想的话,这个部落的黑人正好也能听懂这种蹩脚的语言。可是问到迪阿诺特的下落,他们还是一无所知。
而且,只要问到和迪阿诺特有关的事情,这些黑人就比比划划,叽叽喳喳,一副张慌失措的样子。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这种恐惧便是这帮魔鬼似的坏蛋两天前杀死他们的同志,并且摆了人肉筵席的证据。
法国水兵终于完全失望了,只好准备在村子里宿营过夜。池们把俘虏集中到三个茅屋里,派“重兵”把守。还在栅门设了岗哨。村庄在死一样的寂静中入睡了。只有黑人妇女不时为失去亲人发出几声哀号。
第二天早晨,他们踏上归途。他们原打算放火烧掉这个村庄,可是看见那些痛哭流涕、痛苦呻吟的俘虏便打消了这个主意。这样他们至少有个遮风挡雨的屋顶,有道拦一栏野兽的珊门。
“探险队”沿着他们头一天走过的路慢慢地走着。十副担架使得他们放慢了行军速度。他们共有八个重伤员,还有两个死于非命。
克莱顿和卡彭特中尉在后面压阵。这位英国人出于对中尉悲伤的尊重,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迪阿诺特和卡彭特从小就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克莱顿看见这位法国军官如此悲伤,心里想一定是因为迪阿诺特的牺牲毫无价值而引起的。迪阿诺特在落入那些野蛮人的手里之前,珍妮就已经得救。而且他完全是为自己职责以外的事情送命的,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外国姑娘死在异乡的。可是当他把这番话讲给卡彭特听的时候,中尉摇了摇头。
“不,先生,”他说“迪阿诺特情愿这样死。我只是伤心没能替他去死,至少和他一起去死。我真希望你能更了解他,先生。他是一位真正的军官,也是一位真正有教养的男子汉。这个称号许多人都可以得到,但能够当之无愧的人却不多。
“他并非死得轻如鸿毛。他为一个素昧平生的美国姑娘而死,会使还活着的同志们更勇敢地面对死亡,不管那将是一种怎样的牺牲。”
克莱顿没有答话,可是内心深处,他对法国人升起一种新的敬佩之情,而且这种感情日后也没有稍许的减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