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夜的颤栗
Ⅰ
五月二十日凌晨十二点三十分。和东京的时差为十八小时。阿拉斯加的最大都市安克拉治正伫立在白夜之中。
知名的国际机场是安克拉治的一大中心产业。这个世界上若没有飞机存在的话,这个城镇恐怕永远只会是个北方的小都市吧。每年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封闭在冰与雪的无彩色世界里,偶尔还会有地震发生。淘金热的繁华在黄金挖尽之后,也会化为短暂的梦境消失无踪。尽guan如此,只要有人追求速度,而且最大的追求目标就在空中的话,那么安克拉治这个城镇,就应该会持续成为世界地理上的要地才对。只是在苏联瓦解以后,由于俄罗斯及西伯利亚的上空都开放为航空路线,扮演中继站角色的安克拉治的重要xing就越来越低落了,变回北方小都市的日子或许会再度来临也说不定。
安克拉治国际机场的场chang休伯特·莫尔是一个视机场guan理为天职,付出三十年岁月服勤至今的人物。在他的人生当中,迎接如此庞大的客人来到机场,这还是tou一遭。
一条chang达五百公尺的飞天ju鲸。目前为止号称机ti最大的波音客机,在相形之下简直就像是在夜风中颤抖的小鸟一样。
主hua行dao外侧的广大草地早已事先准备妥当,还设置了一座系留塔。
日本的飞行船原来并无中途停靠安克拉治的计划,而是预定直飞温哥华。然而安克拉治的国际机场guan制bu因为收到了一则“ASUKA被放置炸弹”的匿名通报,而不得不要求“飞鸟”jin急降落,以确认爆裂物是否存在。
莫尔在办公室里眺望着白夜景色,站在他shen旁的是阿拉斯加州警姜诗顿警chang。莫尔嘟囔着说dao:
“但是炸掉飞行船究竟有什么好chu1呢?虽然我曾经听说这位有本先生是个敌人众多的人物…”
“换成是我的话,光是看到那么庞大的船ti,就会忍不住想将它爆破呢。”
警chang以丝毫不像是开玩笑的语气说完之后,对着莫尔耸了耸厚实的肩膀。
“那么ju大的东西实在不适合在空中飞行,而应该在海洋里漂浮呢。我总觉得,每一样东西都应该待在适合它的场所里才对。”
姜诗顿警chang是阿拉斯加相当普遍的小型飞机的爱好者。莫尔以苦笑回应。他自己多少也有同样的心情。虽然这也许只是毫无正当xing的情绪罢了。
“时间差不多了呢。”
莫尔再度喃喃自语。ju大飞行船ASUKA的juti在安克拉治机场的降落时间就在预定的凌晨一点整。
在这之前,勤勉的日本恐怖份子冠木伸吾以及他的属下,早已从成田机场经过六小时三十分钟的空中旅程抵达了安克拉治。不只要追过“飞鸟”还得充分预留工作所必需的时间。
伪装成善良乘客的冠木一行共计九人从日本前往美国。工作上所必要的设备在安克拉治准备就行了。因为冠木的肮脏事业网路跨越了国界与意识型态,遍布全世界。
在安克拉治负责冠木后勤的是一个名叫dao格拉斯·帕得南的男子。他在靠近水上飞机基地不远的地方,经营了一家hu外运动用品店。冠木一进入原木所打造而成的店内,帕得南立刻大展双臂上前欢迎。
“冠木先生,这次又是什么样的工作!每次你一出现,情景的环境总免不了被你搅luan呢。”
“东方有句俗语,水清则无鱼。清静的环境也不适合你呀。”
冠木轻而易举地将对方发的球反击回去。虽然不是外语大学的毕业生,但是在需要和经验的磨练之下,一样学了一口liu利的英语。
世界上有很多人对佣兵或间谍之类的职业怀有多愁善感的想法,但是那些人绝对不可能成为他们的顾客。他们的工作是散文式的平凡东西,就连成为醉汉口里胡言luan语的那些男人的风liu韵事的价值都没有。这是冠木的想法。
看着冠木出示的备忘录,帕得南的表情忙碌地动了起来,一会儿点tou,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则低声chui着口哨。
“似乎是很大的一笔生意呢。”
帕得南试探xing地再次看着冠木。日本的恐怖业者,立刻正确地看穿对方的本意。
“钱的方面完全用不着担心,因为有世界之冠的日本钱在背后支撑着。”
“那真是太好了。”
帕得南恭谨有礼地向对方的理解力表示敬意。
“那么,另一个条件怎样?我有多少时间呢?”
“四小时。”
“没问题。我一定想办法完成的。”
帕得南眨了一边的眼睛。阿拉斯加灰熊在发现蜂巢的时候,或许就是这zhong表情吧。
“等待的空闲,需不需要女人呢?三、四个的话立刻就可以安排哟。”
“不必了。雇主对勤务时间相当啰嗦。下次吧,四小时后我再过来,一切就拜托你了。”
目送冠木一行离去之后,帕得南甩了甩tou。这个叫zuo冠木的男人,在任何事情上都展现出日本人习以为常的言行举止,不过日本人毕竟是日本人,居然连恐怖活动也要发挥日本人的本色按照时间表完成吗?
无论如何,这对帕得南来说也是一笔大生意。mao发nong1密、强健有力的手伸了过去。
帕得南的民族学考察等等,冠木完全一无所知。向八名属下中的六人分别下了命令之后,便带着剩下的二人进了附近的一家包厢式餐厅。
从房间的窗hu可看到水上飞机的起降状态。点了一dao普通的龙虾料理以及淡啤酒之后,属下之一开口说话。
“想想还真教人讨厌呢。你不觉得吗,老大?”
“你指的是什么?”
冠木故意似的反应,其实是cui促属下发言的一zhong方法。
“就是那个叫针生的家伙呀,你觉得这个人可以信任吗,老大?”
“你觉得呢?”
“那家伙gen本不把自己以外的人、当成是对等的人类看待呀!”
“唉,或许吧。”
话虽如此,他却没有在dao德上谴责针生的意思。对冠木而言,只要针生能够守住shen为顾客的节度,就算他是个残忍无dao的幼童拐骗者、爱穿女装的同xing恋者都无所谓,因为一切都不关他的事。
只是,对于针生的不信任感,一直在他的本能中蠕动着。
和针生之间的谈话,冠木都用迷你录音机秘密地录了音。虽说是为了日后打算,只可惜这件事最终以失败收场。因为室内似乎散发着某zhong磁力,而导致录音带完全失效。这绝对不是偶然,针生的小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