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纲
钱良材在黄府赌酒
重yang前夕，良材来张府拜节，下午又到黄府。婉小姐见良材来，十分高兴。
和光和良材正说着闲话，那边履声阁阁，婉小姐像一朵彩云，早来到面前。婉小姐穿一件墨绿丝带周声镶gun的石青色丝绒短袖旗袍，越显得细腰一捻，摇曳多姿。脚上是mi色chang统丝袜，pei着金色高跟pi鞋，竟看不出是缠过的半天足。右手dai的还是那支玻璃翠的镯子，左手却是一只白金壳周围镶嵌钻石的女式手表，pei着白金弹簧表带。tou上梳着灵蛇髻，耳上是珍珠和红宝石并di花式的耳环，那珍珠有黄豆大。良材从没见过婉小姐这样打扮，只觉得光采bi1人，眼光缭luan，一时竟怔住了。婉小姐朗朗地笑着说dao：“怎么，不认得了。”良材搭讪答dao：“当真，我说呢，是哪里来的天仙。”和光也笑dao：“你这一shen行装，怎么我从没见过。”婉小姐横波顾盼佯嗔dao：“好呀，你们两个，一个是我亲爱的丈夫，一个是我尊敬的表哥，今儿竟串通一气开我的玩笑来了，该罚酒一杯。”话声刚落地，跟在shen后的阿巧早把两只高脚的小小玻璃杯斟满了酒送到和光、良材的面前。良材看阿巧今日的打扮，也自不同。穿的是鹦哥绿提花ruan缎的夹袄和夹ku，也是mi色丝袜，脚上是白缎子绣红花的ruan底鞋，左手也dai着手表，却是金的。良材心想：“主仆二人今天这样打扮，好像有喜事似的。”和光看着杯子里的酒笑dao：“傻丫tou，怎么就斟出白兰地来了。空肚子喝这zhong烈酒，是会ma上醉倒的。”婉卿说：“良哥海量，白兰地不算什么。我的酒量有限，但今天是好日子，勉强奉陪。至于和光，让他喝putao酒罢。”和光连声：“这最公dao。不过，你们这两杯暂且挂在账上，先吃些菜，然后补喝。”（此chu1要曲折叙出，先写三人闲谈，后写阿巧与×妈摆开桌子，次写端上菜来。）婉卿点tou，就把四盆冷荤中间那个七寸径、shen口、带盖、蓝花白瓷盘的盖子揭去，阿巧连忙接了。良材看时，是红烧鱼翅，满满一大碗，热气腾腾。阿巧这时又已递过一个白瓷大匙和一只小碗。婉卿接了，就把鱼翅盛在小碗里，满满的，奉给良材dao：“请！”这时阿巧已经给和光、婉卿各盛同样一小碗。良材吃着，极口赞好，说：“这一定是婉弟亲手烹调的，久闻其名，今日才尝到了。”婉卿微笑，反手指shen后的阿巧dao：“今天的是徒弟zuo的，阿巧，还不谢良少爷的夸奖！奉敬良少爷一杯。”阿巧真个又斟一小杯白兰地送到良材面前dao：“谢谢少爷，请少爷赏个脸，干这一杯。”良材大笑，引杯仰脖，一下就干了。
良材问：“听说婉弟这两个月来读了不少骈文，请问六朝骈文中，你最赞赏的是哪一些。”婉卿答：“我赞赏梁令娴祭夫敬业的祭文。”和光点tou微笑。良材dao：“哀江南赋呢？”婉卿：“以我看来，不及祭文。”良材：“你这眼光比老杜还高啊。”婉卿：“老杜赞庾信，是因为他‘生平最萧瑟’，与自己遭遇相似。我赞赏梁令娴，是因为我那时心情和她也仿佛。”…
（此下写婉为和光戒烟担心。）
良材谓和光气色大好，戒烟有成。和光：只怕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良材大笑：老兄真所谓三年前给蛇咬了一口，如今见一条草绳也心惊，婉弟策划周到，这zhong事，她是全神贯注的，你一切都听她调度…。和光：可不是，她也是这样说的，可是，她表面镇静，内心里似乎也时常nie一把汗。
婉卿便要行酒令，用杜诗花字飞觞。良材说：“婉弟，你这明明袒护和光，却来作难我了。”婉答：“袒护他（一手指和光）倒是刺着了我的心，作难你，却未必然。谁不知dao你肚子里不但有杜诗，还有全唐诗哩！”和光dao：“我来个折中办法，竟不用滥熟了的旧酒令，我们今天来个新花样。”良材：“什么新花样？”和光：“我先说一个zuo样子。”因指着良材说：“你武能bu署乡党，筑堰防水；文能仰事俯育，夫兼妻职。”良材大笑，婉卿又端过一杯酒来，放在良材面前说：“你武能拳打城狐，脚踹社鼠；文能走ma章台，粪土珠翠。”良材dao：“哪有此事？无端诽谤，该罚一杯。”婉卿：“上句是纪实，下句已为你开脱，怎么还说我诽谤呢！”良材：“上句是纪实，但下句‘粪土’二字不妥，我还不至于那样骄狂。”婉卿：“那么，换个‘倚翠偎红，一尘不染’罢？这可是实录？”良材微笑不答。和光：“婉卿这一说，必有所据。”婉卿：“都是二舅父来信说的，他还夸你既能逢场作戏，又能坐怀不luan呢！”良材恍然，于是说：“我把事情的经过照实说一遍罢。”（以下用回叙，换行另段。）
原来良材到上海，总住在文卿家虽，他照着婉卿姊弟的称呼，也叫文卿二舅。文卿也是个怪人，他年过半百，膝下只有一个jiao女，屡次不听夫人的劝告，不肯娶妾，但是三天两tou总要到chang三堂子里吃花酒，不是人家请他，就是他还席，这中间当然有生意经，但也不无消遣取乐之意。有一天，文卿又要去吃花酒，而且是他zuo东，他便拉了良材同去。良材从没嫖过，本意不去，转念借此看看，以广眼界，未为不可。
于是坐上文卿的汽车，一会儿就到了chang三ji院集中的“特区”只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