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索米斯打算解决

维妮佛梨德的小客厅是路易十五时期的陈设，有一个小小的凉台，夏天永远挂些绣球花，现在则是放了几盆天香百合；索米斯走进妹子的客厅时，他感到的并不是人事无常，而是人事不变。二十一年前，维妮佛梨德和达尔第新结婚，他第一次上门时，客厅的布置就是这样子。家ju当时是他亲手挑选的，而且挑得非常齐全，因此尽guan随后又添置了些，却没有能改变这间屋子的情调。他给自己妹妹安排得的确非常妥贴，而且她也需要有这样的照应。老实说，跟达尔第混了这么多年，始终还保持这样排场，在她可煞费苦心呢。他自己从一开tou就觉察达尔第这个人不对tou，可是他表面上那一tao花言巧语和笼络手段，以及那张漂亮面孔，把维妮佛梨德、她母亲，甚至于詹姆士都搞昏了，连一点生前赠与都不要就让那个家伙娶了自己的女儿——zuo得糟糕透了。

他先看见家ju，后看见妹子；维妮佛梨德这时正靠着那张布尔式的书桌①坐着，手里拿了一封信；她起shen向他走来。她跟他一样高，大颧骨，衣服很讲究，脸上神情使他看了恻然。她把手里的信团掉，可是又改变了主意，把信递了给他。他是她的哥哥，也是她的律师啊！

索米斯在伊昔姆俱乐bu的信纸上读到下面这些话：

你再没有机会在我家里向我进行侮辱了。我明天就离开英国。你的本领耍完了。我被你也侮辱得够了。都是你自作自受，任何一个有自尊心的人都忍受不了。从此我决不再要你一文。再见。两个女孩子的照片我拿去了。替我吻她们。你家里人不guan说什么话我都不在乎。这全是他们造成的。我要开始一个新生活了。

蒙？达。

这封信是酒醉饭饱后写的，信上面有一滴泪渍，还没有完全干。他望望维妮佛梨德——摆明这泪渍是她的；他才要说“走掉好！”又止住自己；接着想到维妮佛梨德收到这封信的chu1境，正和自己的chu1境一式一样——同是福尔赛，同是没有离婚，所不同的是一个刚开始，一个正在竭力想摆脱罢了。

维妮佛梨德已经背过shen去，正拿一只小金tou瓶子用劲在嗅。索米斯心里引起一阵迟钝的怜悯，同时还隐隐夹有一点伤心。他本来是想跟她谈谈自己的chu1境，想获得一点同情，可是她却和他的chu1境一样，当然也希望跟他谈谈，想获得同情。总是这样！好象从没有人想到他自己也有苦chu1、也有打算似的。——他把那封带有泪渍的信折好，说：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维妮佛梨德把失去珠串的经过平心静气重说一遍。

“你看他是真的走了吗，索米斯？你可以看出这封信是吃醉酒写的。”

索米斯碰到自己有某zhong希冀时，总要假装认为事情不大会成功，借此和缓上苍，所以回答说：

“我看不会。我到他的俱乐bu里可以打听出来。”

“乔治如果在那儿，”维妮佛梨德说“或许他会知dao。”

“乔治吗？”索米斯说；“他父亲今天出殡我还看见他的。”

“那么他一定上俱乐bu了。”

索米斯看见妹妹看事这样清楚，暗暗喝采，带着怨气说：“好吧，我去转转。你在公园巷提起过没有？”

“我告诉了爱米丽，”维妮佛梨德回答，她称呼自己母亲时仍旧保留那zhong“趣”味儿。“爹听了一定会yun倒。”

的确，现在一切不顺心的事情都小心瞒着詹姆士，不告诉他了。索米斯把家ju又环视一下，象是衡量一下他妹妹的真实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