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他。伐倒的树很快就要运光了。厄尔特旺家的两个小伙子仅仅来了三次。他们的样子很傲气,我从他们嘴里掏不出一句话。
相反,布特倒好讲。我设法使他很快明白,跟我在一起讲话可以随便;于是,他不再拘束,把当地的秘密全揭出来。我贪婪地听着。这秘密既出乎我的意料,又不能满足我的好奇心。难道这就是暗中流播震荡的事情吗?也许这不过是一种新的伪装吧?无所谓!我盘问布特,如同我从前撰写哥特人残缺不全的编年史那样。从他叙述的深渊起了一团迷雾,升至我的脑际,我不安地吮吸着。他首先告诉我,厄尔特旺同他女儿睡觉。我怕稍微流露出一点谴责的神情会使他噤声,便微微一笑,受好奇心的驱使问道:
“那母亲呢?什么话也不讲吗?”
“母亲!死了有十二年了…在世时,厄尔特旺总打她。
“他们家几口人?”
“五个孩子。大儿子和小儿子您见到过。还有一个小子,十六岁,身体不壮,想要当教士。另外,大女儿跟父亲已经生了两个孩子…”
我逐渐了解厄尔特旺家的其他情况:那是一个是非之地,气味强烈,虽说我的想像力还算丰富,也只能把它想像成一只牛蝇:——且说一天晚上,大儿子企图强xx一个年轻女仆,由于女仆挣扎,老子就上前帮儿子,用两只粗大的手按住她;当时,二儿子在楼上,该祈祷还祈祷,小儿子则在一边看热闹。说起强xx,我想那并不难,因为布特还说过了不久,那女仆也上了瘾,就开始勾引小教士了。
“没有得手吧?”我问道。
“他还顶着,但是不那么硬气了。”布特答道。
“你不是说还有一个女儿吗?”
“她呀,有一个跟一个,而且什么也不要。她一发了情,还要倒贴呢。只是不能在家里睡觉,老子会大打出手的。他说过这样的话,在家里,谁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可是别把外人扯进来。拿皮埃尔来说,就是您从农场开掉的那个小伙子,他就守不了嘴,一天夜里,他从那家出来,脑袋上是带着窟窿眼儿的。打那以后,就到庄园的树林里去搞。”
我又用眼神鼓励他,问道:
“你试过吗?”
他装装样子垂下眼睛,嘿嘿笑道:
“有过几次。”他随即又抬起眼睛:
“博加日老头的小儿子也一样。”
“傅加日老头的哪个儿子?”
“阿尔西德呗,就是住在农场的那个。先生不认识他吗?”
听说博加日还有一个儿子,我呆若木雕。
“去年,他还在他叔叔那里,这倒是真的。”布特继续说道:“可是怪事,先生竟然没有在树林里撞见他;他差不多天天晚上偷猎。”
布特说到最后时,声音放低了,同时注视着我,于是我明白要赶紧一笑置之。布特这才满意,继续说道:
“先生心里清清楚楚有人偷猎。嘿!林子这么大,也糟踏不了什么。”
我没有不满的表示,布特胆子很快就大了,今天看来,他也是高兴说点博加日的坏话。于是,他领我看了阿尔西德在洼地下的套子,还告诉我在绿篱的哪点儿十有八九能堵住他。那是在一个土坡上,围树林的绿篱有个小豁口,傍晚六点钟光景,阿尔西德常常从那里钻进去。我和布特到了那儿,一时来了兴头,便下了一个铜丝套,而且极为隐蔽。布特怕受牵连,让我发誓不说出他来,然后离开了。我趴在土坡的背面守候。
我白白等了三个傍晚,开始以为布特耍了我。到了第四天傍晚,我终于听见极轻的脚步越来越近。我的心怦怦直跳,突然领略到偷猎者胆战心惊的快感。套子下得真准,阿尔西德撞个正着。只见他猛然扑倒,腿腕被套住。他要逃跑,可是又摔倒了,像猎物一样挣扎。不过,我已经抓住了他。他是个野小子,绿眼珠,亚麻色头发,样子很狡猾。他用脚踢我,被我按住之后,又想咬我,咬不着就冲我破口大骂,那种脏话是我前所未闻的。最后我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于是,他戛然住声,怔怔地看着我,放低声音说:
“您这粗鲁的家伙,却把我给弄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