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有多少处呢?少算也有一百五十处(实际上当然比这多。光在普斯科夫一地,在许多教堂地下的原先的苦行僧修道室里都设置了内务人民委员部的刑讯和枪决场所。到一九五三年这些教堂还不让参观:有“档案”;十年没有打扫的蛛网尘封的“档案”在修复工程开始前,用卡车从那里拉出人的骨骸)。那就是说一天中押到同一地点枪决的有六人。难道这是不可想象的吗?这甚至是缩小了的!来自克拉斯诺达尔的材料说,一九三七——一九三八年无产阶级大街上的国家政治保卫局主楼里每夜枪毙二百多人!(根据另一些资料,在一九三九年一月一日前共枪决了一百七十万人。)
在卫国战争时期,死刑的适用因各种理由时而扩大了范围(如铁路的军事化),时而丰富了形式(从一九四三年四月起——一关于绞刑的法令)。
所有这些事件稍稍推迟了原来许下的完全彻底和永远废除死刑的诺言,然而,我国人民以忍耐和忠诚终于赢得了它:一九四七年五月,约瑟夫-维萨里昂诺维奇对着镜子试用浆得笔挺的衬衣硬领时感到合意——便下令最高苏维埃主席团在和平时期废除死刑(代之以新的刑期——一二十五年。发行“二十五元券”的一个好借口)。
但是我们的人民是忘恩负义的、犯罪成性的、不识好歹的。因此当权者勉勉强强两年半没有用死刑,在一九五0年一月十二日就颁布了一个截然相反的法令:“鉴于各民族共和国(乌克兰?…)、工会(这些可爱的工会总是知道该做些什么)、各农民团体(这是在梦中口授的,所有的农民团体还在大转变的一年就被大恩人践踏光了)以及文化界人士(这倒是完全可能的)提出的要求…”对已经积累起来的“叛国分子,间谍和颠覆破坏分子”恢复了死刑。(可是忘了把“二十五元券”收回,它就这样留下了。)
我们所习惯的杀头既然已经开始恢复,接着就毫不费力地蔓延开来了,陆续规定适用死刑的又有:一九五四年——对故意杀人;一九六一年五月——对盗窃国家财产、伪造货币、监禁场所的恐怖行为(指杀死“眼线”和恐吓劳改营管理人员);一九六一年七月对违反金融业务规则;一九六二年二月——对企图加害(一晃手)民警和纠察队员的生命;同年——对强xx;对贿赂行为。
但所有这些——都是未经完全废止之前的临时性规定。今天还是这样写的。
结果是,在我国保持不用死刑最久的是在伊丽莎白-彼得罗夫娜女皇时期。
在我们的称心如意、胡里胡涂的生活中,我们把死囚想象成为命41注定的,为数不多的个体。我们本能地确信,我们是永远也不会落入死牢的。进死牢的,如果不是犯有重罪,至少也得经历过一段与众不同的生活。我们的脑子需要翻很多个儿才能设想:有许多最普普通通的人是为了一些最平平常常的事而进了死牢的,并且看谁的运气如何——他们得到的往往不是赦免,而是“到头”(囚犯们这样称呼“极刑”他们受不了那些高深的话,总是把一切说得粗鲁些,简短些)。
一个区地政局的农艺师因为对集体农庄的谷物分析上有错误(也许是分析没有中领导的意?)而得到了死刑!——一九三七年。
手工业合作社(做线轴的!)主任梅里尼科夫因为工场里锅驼机迸出的火花引起了火灾而被判死刑!——一九三七年(虽然后来赦免了他,给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