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们帮过忙的俄国人却仍在眼长达二十年的刑期。但是,这些人大就是在德国人占领时期当过伪警察和村长的,还有弗拉索夫分子,公开宣布赦免他们又似乎不妥。怎么办?最简单的还是按照我国言传工作的一般原则办事:微末小事大叫大喊,重要事件一笔带过。于是,十月革命后几十年来最大的一次政治大赦就在一个不是#目的、“什么也不是”的普通日子——一九月九日宣布了,只在《消息报》一份报纸上发表,而且不登在第一版上,也没有发表任何
评论和文章。
噢,怎能叫人不激动呢?我看到了“关于赦免曾同德国人合
作的人员”的消息!怎么会这样?那么我呢?这与我无关?因为
我本来一直在苏联红军中服役?算啦,见你们的鬼去!这样我就
更心安理得了。这时我的朋友列-季、科佩列夫从莫斯科写信来
说,他凭着这项赦免令在莫斯科警察局争得了临时落户的权利。但
是,很快警察局又把他传去了。“你是在同我们搞什么鬼名堂?你
并没有同德国人合作过呀!”“是没有。”“那就是说,你一直在苏
军中服役?”“是的。”“那么,二十四小时之内你滚出莫斯科去!”
当然,我的朋友还是没有走,可是,他写道:“晚上十点之后就有
些提心吊胆,一听见大门铃响就担心是来赶我走的。”
我可是很高兴:我这里有多好!把手稿藏起来(我每天睡觉
之前都把它藏起来)就可以像天使般睡觉了,高枕无忧!
呆在这洁净的沙漠地带,我想象着首都那熙熙攘攘、纷乱嘈
杂、追求虚荣的生活。那里一点也不吸引我。
可是莫斯科朋友们的来信却极力敦促:“你怎么想的?为什么
还呆在那里?…应该要求复查你的案件!现在正在复查!”
我为了什么呢?…在这里,我可以整小时地观察蚂蚁的生
活:它们在我的房基土坯上钻出一个洞来,排着队把自己的货
物——一颗葵花子皮搬运进洞储备过冬,它们并没有班长、看守
和劳改营的长官管理。忽然,一天早晨,虽然房前扔着不少瓜子
皮,可是蚂蚁却不出来了,原来是它们预先就知道今天要下雨。尽
管晴朗的天空和阳光没有一点下雨的迹象,但它们却老早就知道
了。雨后,虽然天空还布满阴云,可它们却出来劳动了:它们确
切地知道今天不会下雨。
在这里,在这寂静的流放生活中,我仿佛确切看到了普希金
生活的真实道路:他的第一件幸福是被流放到南方来,第二件,也
是最大的幸福是流放到原籍米哈依洛夫斯科耶村。他本应该在那里一直住下去,哪里也不去就好了!不知是什么命运把他又拉到彼得堡去?又是什么劫数推动他结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