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多日,你却并不如何珍重它,倒乐意(不管有心还是无意)践踏它后再抛弃它。
是的,说到抛弃时你会否认,你从不曾抛弃过谁。不,我不必再同你说,这些话这些事说来实在毫无意义。
我好象在一个海边,正是梦寐求之的那个海边,住在一个绝对孤僻的小村落一间小房中,只要我愿意,我可以从小窗口望到海上。海上正如一片宝石蓝,一点白帆和天末一线紫烟。房中异常素朴,别无装饰。我似乎坐在窗口边,听海波轻轻的啮咬岸边岩壁和沙滩。
这个小房应当是你熟习的地方,因为恰好是你和我数年梦想到的海边!可是目下情形实在大不相同,与你所想象的大不相同。
‘什么人刚刚从小房中走出,留下一点不可形容的脂粉余香?究竟是什么人?’没有回答。也许不止一个人。
我自己作答了。
这一定不会是一个皮肤晒得黑黑的女人。我蓦想有那么一个女人,先前一刻即在这个小房中,留下了许久,与另外一个男子作了些很动人的事情。我望着嵌在衣柜门那一个狭长镜子,镜子中似乎还保留一个秀发如云长颈弱肩的柔美影子,手足精美而稚弱,在被爱中有微笑和轻颦。还看到一堆米黄色丝质物衣裳在她脚边,床前有一束小小红花,已将枯萎,象征先一刻一个人灵魂在狂热中融解的情形。我明白那香味了,那正是这个具有精美而稚弱手足的女子,肉体散放出的香味。我心中混乱起来了,忽然间便引起一种可怕的骚扰。小房中呆不住了,只好向屋外走去。
走出那个小房子后,经过一堆大小不一的黛色石头,还看见岩石上有些小小蚌壳粘附在上面发白。又经过一片豆田,枝叶间缀满了白花紫花。到海滩边我坐了下来。
慢慢的就夜了。夜潮正在静中上涨,海面渐渐消失于一片紫雾中。这紫雾占领了海面同地面,什么也看不见。我感到绝对孤独,生命俨然在向深海下沉,可是并不如何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