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江边短工过日，用力气兑换一饱的愚蠢人，不拘在一个破船上面，不拘在其他地方，这些人，只要是还能在那个地方迷迷糊糊睡去，能够梦，大多数总不外梦到江边有一只五桅船失了火这样一件事。这几天大的船泊到江中，实在是太多了，每一只船上皆不缺少一失火的机会。用任何理由：船主因为冷烤火，伙计赌博吵架打翻了灯，客人烟不小心把烟丢到木里去，都得实现那希望中的事情。就不用任何理由，船上也不妨忽然起了火。火一起，于是闹了。一只极其面的大船，宽阔的帆，向天空直矗的桅，以及绘有藻雕饰的后艄，新上油漆的舱篷，一切一切皆引了火，生气样的任燃烧，不可挽救。火光照到江面，上皆成金波。船主人站到舵楼嘶喊着，有时上下衣还忘记穿到上。地保沿江跑去，象疯一样嚷打锣。江面全是货，上浮满了各样东西，成束的鱼，用铁打包的大捆洋布，有狮为记的纱，横直皆牵红线的新棉絮，帽，大衣，鞋，观的磁盆，柔的袍褂，凡是这些平常见到过的皆在江中漂浮，各人皆随意在忙中掠取，很奋勇把在平时一个人气力所不胜的货扛到肩上飞奔。消防队来了，地保也来了，保也来了，各抓人。但船上的火越多，大家救火，公务人员也各以其方便捞取所喜的东西去了，掠取江面的货再无人禁止，因此一来各人皆把所有望满足，只等候天明一件事了。他们皆各以其方便着这一类适宜于冬天的好梦，有些得了一篓油或一捆布，有些则是一束鱼，有些又是一极其称的布棉衣服。平时胆太小，吃过上保证同警察的亏的汉，梦到把所需的东西得到手后，总同时还梦到仍然为巡警抓住领，拉到江边去，预备吊到那卧在江边的废钢烟筒上去，打鞭示众，于是就使狡的计策图逃，脚一登人却醒了。还有些不缺少坐牢经验的人，则一直梦到第二次仍然到宝山县又臭又的监狱里去作苦工，仍然在梦中挨挞，仍然说谎话赌咒，求大人施恩取保开释。

过日的人！

退时，江中船只皆稍稍动，象梦里在大洋中与风争持帆取斜面风驶去情形，因为退的缘故，伙计有披衣起，摸到铁链在船边大便的了。这人望天中一个小小月亮，贴到空，又看星，这里那里，全是航海人所熟习的朋友，一一在心中数着这些星的名字，天降了霜，因为寒冷，就想几千里外的家中人，日在这类汉脑中生意义来了，时间是十月还是十一月？想要明白了。把货卸了再装上一些货，成束的，成桶的，方的，长的，以及发臭味的，可以偷吃的，莫名其妙的到了舱里，乘晚下落开了船…但什么时候到那老地方？也在心上来估计

这地方的这些人，因为他们全是那么穷，生长到这大江边，住到这些肮脏船上或小屋里，大家所有的望，全皆的那么平凡到觉得可笑了。他们的盼望得一条或一条稍为和的棉絮，也是到了这快要落雪的十二月才敢作的遐想，平时是没有这胆量的。然而这望的寄托，却简直没有“善人”这名字只是书上的东西，偷抢也很不方便，所以梦的依据，一切人皆不外这庞大的海舶了。但是这船呢？从海上驶来，大的帆满了风日夜的奔跑，用铁包的船舵时时刻刻的转，的桅负了有力气的帆从不卸责，船上的伙计们与大狼周旋，吃菜臭鱼一月两月，到了地，一切皆应当休息，所以船的本停泊在江中，也蒙蒙眬眬象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