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在前天到上海去询问稿件时买回的糖,从床下箱中取出那一个纸盒来请大家吃糖。把糖拿到手上最先的是玉。
女生五说道:“玉,你口为什么又吃糖?”
玉不做声,把一块赭色咖啡糖掷到口中慢慢嚼着。到后是五也照样把糖吃过一块了,想第二次再取,玉才忽然想起一件事的神气,把五的手拖住不放,说“我是说你的口不是吃糖用的,让你吃过一次,还不节制这分外的好处,不行的啊!”“好利害的嘴!真会骂人!但是糖我还是要吃。”
“偏偏不许吃!”
于是抢着,各用着女人任性的样子闹着,到后是气力大一点的玉把装精的盒子抢去了,站到房之中间,无可奈何的是五。玉掷揄五道:“五,你的口赋闲了,应当赋闲!”
五不答不睬,想心上的事样子,轻轻的叹着气。
玖却说“这里还有一个更好的东西,”她把抽屉里剩下的一种香糖给了五。“试试这个,吃过了你满口会香!”
女孩玖并且把这香糖也分给了站在一旁微笑的朱,朱摇头拒绝了,用“不能再吃”
作为理由,意思却是“这糖只有五一个人有分能吃”玉也拒绝吃香糖,说是“那个并不是人人有分的东西”
五就一人吃香精,神气很自然,说“我吃了看你们怎么样!”
玖一点不觉得这些女人为什么说话行事必须这样难于理解。她当真是一个小孩子,在这些情形中,仿佛不能了解这些女人很快乐健康生活,到了二哥面前,谈谈故事时,二哥因为这话所生的摇动,这孩子也没有见到。
四
四个人不到一会就上课去了,与女孩玖同住一房因为有朱等来此才走出到外面花圃的那女人,回到房中,看着满地包糖花纸,摇摇头,就拿起一册放到女孩玖写字桌上男子A所作的××小说来看。她很懂这些女子同玖能要好的原因,她虽与玖同房,却反而没有什么话说了。
这人是数学系二年级学生。一个看来也不讨厌也不使人特别欢喜的女子。年纪是二十一岁。看样子是规矩中人。男子A间或来女孩玖房中时,这女人总是很少说话,沉默的坐在自己位子上,看看书,或假装看书,听玖同她二哥说话。男子A一点也不会想到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
这女子这时看了两页书,心中仿佛非常烦乱,不能自持,放下书,伏在自己的字桌上来写信了。到听打下堂钟为止,把信写成了,又把信藏到衣箱里去。
到了晚上。男子A同玖把饭吃过后。
“玖,你认得这是谁写的字?”
男子A把一个信封给玖看。女孩玖看了一会,就摇头。
“认不出,又好象是熟人的笔,非常熟,就说不分明是谁。”
“你看是象朱的?”
“不。朱的字体很写得长,我看得出。”
“象不象玉的?”
“也不象。”
“象五的?”
“更加不象。”玖肯定的回答了她哥哥的询问,又把那信封拿到手上反复的看“二哥,为什么得这个信?写些什么话,让我看看好不好。”
“不送你看。这奇怪极了!上一次我接到了一封也是很怪的信,里面只说一句话,说得很怪,在一张纸上写上:”你真是有幸福的人!‘我先以为是一些学生做的事,很平常,把它扯了。今天又得一个信,字迹似乎同前次的一样,写的话是女人口气,你说怪不怪。“
“写些什么?”
“写得很可笑。但这个人我觉得是很可怜的。这人以为我当真是有幸福的人,并引了我写在××××上的两句诗。一定是女人,信上就是不说是女人,也可以看得出是一个女子的口吻。”
“也许是男学生胡闹,开这样玩笑。”
“上面又并不是玩笑话,我猜想是…”“我看朱——”“可是你说不是朱的字。
并且我认定也不是朱写的,因为语气近于同我并不很熟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