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临死的时候把手绢给了我,叫我哪一天结了婚,就送给我的妻子。我就照她吩咐的把它送给了你。你要好好保存,把它看得像你的眼珠那样宝贵。”
“会是这样吗?”夫人说,心里害怕起来。
“确实是这样,”奥瑟罗继续说。“那块手绢有魔法。一个活了两百岁的巫婆在一阵狂热的神通来到的时候织的,做成丝的蚕也是神蚕,然后又用处女木乃伊里的心脏取出来的染汁染过。”
苔丝狄蒙娜听说那块手绢有这么神奇的效力,就吓得要死,因为她明明白白记得把它丢了,而且,她担心这样一来也就丢掉了她丈夫的爱。然后奥瑟罗跳起来,好像要做出什么鲁莽的事情。他仍然逼着要手绢,苔丝狄蒙娜既然拿不出来,就竭力想把她丈夫沉重的心思排遣开。她欢迎喜喜地对奥瑟罗说,刚才他讲的关于手绢的话只不过是为了不让她来替迈克尔·凯西奥求情罢了。随后(正像伊阿古事先说的)她又夸奖起凯西奥来,终于奥瑟罗完全像发了疯一样,冲出门去。这时候,苔丝狄蒙娜才开始怀疑她的丈夫是吃醋了,尽管她还不愿意这样想。
苔丝狄蒙娜说不清她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使他吃起醋来,她又后悔自己不应该责怪高贵的奥瑟罗,想一定是威尼斯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或者国家大事上有了什么困难,叫奥瑟罗这样烦躁,弄得他的脾气没有以前那样温柔了。她说:“男人家也不是神仙,不能希望他们在结婚以后仍然对妻子体贴得跟结婚那天一样。”奥瑟罗待她很坏,可是苔丝狄蒙娜却责备自己不该往坏里去想他。
奥瑟罗跟苔丝狄蒙娜又见面了,这回他更明白地指责她不忠实,说她爱上别人了,可是没提爱上了谁。然后,奥瑟罗哭了。苔丝狄蒙娜说:“唉,不幸的日子!你为什么哭啦?”奥瑟罗对她说,他能够坚忍地经受各种折磨——贫穷、疾病和耻辱,可是她的不忠实却使他的心都碎了。他管苔丝狄蒙娜叫毒草,样子很好看,气味也很香,可是一看见眼睛就痛,一闻到鼻子就痛。奥瑟罗巴不得她没生下来。奥瑟罗走开以后,这位清白无辜的夫人听了她丈夫的莫须有的猜疑,震惊得直发呆,昏昏沉沉地只想睡觉,勉强叫她的丫环替她理好了床,铺上结婚那天晚上用的被单。她说,大人教小孩子做什么,他们总是用温和的方法,从容易的事情做起。奥瑟罗尽可以那样温和地责备她,因为当她受责备的时候,老实说,她也只是个孩子。这位温柔的夫人就只有这么一点点怨言。
苔丝狄蒙娜睡到床上,她想她丈夫跟着也会来的。由于精神上痛苦,她不久就睡着了。奥瑟罗走进屋里来了,他是怀着要把他的夫人害死的凶恶念头的。可是看到她在酣睡,奥瑟罗不愿意叫她流血,也不愿意刺伤她那比雪花石膏还要白净的皮肤。可是他拿定了主意要把苔丝狄蒙娜弄死,不然的话,(奥瑟罗说)她活着还会骗别的男人,正像把他骗了一样。奥瑟罗最后一次吻了她,那个吻真甜啊(他这么说),还得再吻一次。然后他哭了,可是他说他流的是无情的眼泪。
苔丝狄蒙娜给他吻醒了。她望着奥瑟罗,看到他咬着下嘴唇,翻转着眼睛,知道他一这样,总是要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他吩咐苔丝狄蒙娜准备死,叫她去祈祷,因为他不想杀害她的灵魂。这个清白无辜的妻子完全听任他摆布了,她哀求奥瑟罗放慈悲些,她问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错事。这时候奥瑟罗才提起凯西奥的名字,和(奥瑟罗说是)苔丝狄蒙娜送给他的那块手绢。那位清白无辜的夫人正要替自己分辨的时候,他忽然不肯听下去了,就用被子蒙起她来,活活地把她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