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的迟疑对他而言代价沉重。固为摄影机在场,电视新闻上,整个法国都看见他脸上尴尬的三个阶段并嘲笑不已。为索马利亚收集一袋袋米的孩童即时解了他的围。他把握每个机会向大众发表那个美丽的句子:"只有孩子活在真理之中!",随后他到非洲去了,并在一个满脸爬满苍蝇,奄奄一息的黑人小女孩旁边让人拍照。这张照片闻名全世界,远超过杜贝格亲吻爱滋病患那张,因为一个垂死的孩子比一个垂死的成人有价值得多,这明显的事实当时杜贝格还不明白。然而,他不觉得自己被打败了,几天后他出现在电视上,虔诚基督教徒的他知道贝克是无神论者,这让他灵机一动,随身带了支蜡烛,这个武器使最不信神的人都得低头;在与记者会晤时,他从口袋中掏出蜡烛点燃,用心恶毒地想揭露贝克光操心不相干的国家,他谈到我们自己国家中可怜的孩童,我们的村镇,我们的城郊,并邀请同胞们作一次穿越巴黎的团结大游行;他指名邀请贝克(带着忍隐性的愉快)和他一起站在队伍前端。贝克必须作出选择:要不就参加游行,像个杜贝格唱诗班小孩似地手持蜡烛,要不就逃之夭夭并接受各方指责。这是一个陷阱,他必须以一个既大胆又出人意料的行动逃脱:他决定立刻飞往一个亚洲国家,那个国家的人民正在进行反抗,并高声呼喊,明确地要求他前去支持被压迫者;糟糕的是,地理向来是他的弱点,对他而言,世界分为法国和所有他总是分不清的非法国的阴暗省份;因此地降落在一个平静得令人发闷的国家,山区里的飞机场又寒冷交通又不便,在那儿待了八天,才等到一班飞机把又饥饿又伤风的他载回巴黎。
"贝克是舞者们的烈士。"彭德凡(Pontevin)如此评论。
舞者的概念只有彭德凡的一小圈朋友知道。这是他的伟大发明,我们该惋惜他没有将它在任何书中阐述,也没有在国际会议中提及。但他不在乎名声。他的朋友们听他说话时既专心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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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所有的政界人士,依彭德凡所见,都多多少少是个舞者,而所有的舞者也都卷入政治,但这并不会使我们混淆这两者。舞者与普通政治人物不同的,是他追求的并非权力而是荣耀;他并不想榜标自己所属的是某个又某个组织(他对它毫不重视),而是占据舞台放射自我的光芒。
为了占据舞台,必须把其他人挤下台去。这必须有一个特殊的战斗技术。舞者所运用的战斗,彭德凡称之为道德柔道;他向全世界挑战:谁比他更能表现出道德情操(更勇敢、更正直、更乐于献身,更真实)?他利用所有机会使对手在道德层面处于低于他的地位。
若一个舞者有机会加入政治游戏,他会不加掩饰地拒绝一切秘密协商(这向来是真正政治游戏的场地),并揭露其为谎言的,不诚实的,虚假的,肮脏的;他将公开地提出他的主张,站在讲坛上边唱边舞,指名召唤别人跟随他的行动俄强调:他并非审慎地(以便让人有时间思考、讨论相反的说法)而是公开地;最好是令人措手不及他:"您愿意立即(如同我一样)将三月份的薪水捐助索马利亚的孩童吗?"措手不及的人们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不就拒绝,被指责为孩童的敌人,要不就在极端困窘中说"好",让摄影机恶毒地呈现出来,像可怜的贝克和爱滋病患午餐结束时的情景一样。"为什么您保持沉默,H医生,当人权在您的国家被践踏的此时?"有人在H医生正给一个病人动手术,无法回答时提出这个问题;缝合切开的肚子后,他因自己的沉默感到羞愧,便滔滔不绝说了人们想听的,甚至比人们想听的还多;此时口惹悬河的舞者(这也是道德柔道的一招,特别可怕)松了口:"终于,虽然有些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