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娅叹了气。

“请别见怪，那会儿您是在工作。可现在我是到您这里来客的。”

她眨了眨睛，脸上轻松愉快的表情。这一眨，也使她想通了：真的，吗心绪不佳呢？两个星期的假期，多舒服！除了医院，哪儿也用不着去！有多少空闲的时间！即使值班的时候也可以看看书，也可以像现在这样聊聊天。

“您还得学习几年？”

“因为秋天我们去棉田劳动过。每年如此。”

此刻，当西布加托夫周围没有人了的时候，他就使能骨来，浸到放在床边地板上的盆里，并且保持这别扭的姿势坐着，一声不吭。任何一个不小心的动作都会导致他骨里面疼痛，而如果及到损伤位的话，就更会引起剧烈的痛楚，甚至内衣的经常磨都会使他受不了。他背的底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只是偶尔用手指去摸摸。前年人们用担架把他抬这所医院，他不能起来，两不能走路。当时，许多医生都给他看过，但一直由柳德米拉-阿法纳西耶夫娜负责治疗。四个月以后，疼痛完全消失了！他可以自由走动，可以弯腰，没有一不适的觉。院时他吻过柳德米拉-阿法纳西耶夫娜的手，而她只是提醒他注意：“你要时刻当心，沙拉夫！不要，别撞着！”可他找不到那样的工作，只得再去当发货员。对一个发货员来说，怎能避开从货车往地上呢？怎能不帮装卸工和司机的忙呢？不过起初倒是平安无事，可后来发生了一次事故——一只桶从汽车上了下来，恰恰撞在沙拉夫的要害位。撞伤的地方创溃烂了，总也不能愈合。从那时起，西布加托夫就仿佛被链拴在癌症楼里了。

“祖国幅员辽阔。”

“总算得了个4分。可您为什么认为不重要？”

“不会，当然不会。”

科斯托格洛托夫看了看她，没有再问

她耸了耸胖乎乎的肩膀。

“竟是这样？”她扬起了睫，睁大了睛（这在她是很自然的，自己并没意识到）。“您怎么认为我会接待客人呢？”

她的睛有凸，甚至在她心平气和的时候也是如此，仿佛底下容纳不了，想往外挤似的。

“晚上好，卓英卡，”科斯托格洛托夫竭力采用温柔的语气，甚至拉长了调说。

“一年半。

“这么说，我来客是对的呷？”

“我是想，您也许得了个3分，谈分数会使您不愉快。这么说，现在是假期？”

“您可真会观察。是的，考过了。”

“早就该睡了，”卓娅规劝似地说。“还走来走去什么？”

她在看自己的记录，但听到有个男人走近这里，并且站在她的旁。卓娅抬起了。站在那里的是科斯托格洛托夫，他又又瘦，满蓬的黑发，两只大手几乎不病号服两旁的小袋。

“能把您分到什么地方去呢？”

“祝您夜安，”她脸上闪过微笑。“我去给你们测温的时候已经说过‘晚上好’了。”

“考了几分？不过，这并不重要。”

卓娅在桌前坐了下来，尽火气还没有消，她还是再一次检查是不是医疗程序完了事情，用墨笔在很次的纸上继续把已经洒得模糊的记录写完。写汇报没有好。而且，卓啡生来不喜这一。就得自己设法对付，可她恰恰不会对付内丽娅。睡上一会儿也没什么不好的。遇到好的护理员值班，卓姬自己也会半夜的时候睡会儿。可现在得坐着。

“我妈妈去世了。”

“不过，会不会把您留在这里呢？”

“您爸爸妈妈呢？”

“那您怎么能撇下家呢？”

“那您就坐下吧。”

“什么家？我只有一个人。我把带走就是了。”

“可您要知，卓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过去放寒假是从1月25日开始的。”

“因为您值夜班的时候总是在用功看书，可今天我没看见您这儿有教科书。通过了最后一门考试吧？”

。她本人参加工作也不是很久，但渐渐懂得这样一条令人不愉快的原则：谁要是不活，你拿他也毫无办法；谁要是肯，那就得一个项俩。明天早晨伊丽沙白-阿纳托利耶夫娜来接班，既要份内的活，又要替内丽娅清洗和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