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方面,我可以这么告诉您:您很少说假话,您懂吗?您至少不那么卑躬屈膝,这一您可要珍惜!你们被逮捕,而我们则被驱赶到大会上去批斗你们。你们被判
死刑,而我们则被
着站在那里鼓掌,表示拥护判决。岂止是鼓掌,连枪决也是人们要求的,是的,是要求的!您大概记得,当时报上是怎么写着的:‘全
苏联人民了解到这些无比卑劣的罪行,无不义愤填膺,就像一个人一样…’您可知
‘就像一个人’这
提法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所有我们这些各不相同的人,忽然间,‘就像一个人一样’了!鼓掌时还必须把手举得
的,好让旁边的人以及主席团都看得见。有谁不想再活下去了呢?谁敢
来为你们辩护呢?谁敢唱反调?这样
的人如今在哪儿?…连弃权都不行,哪里还敢反对!有一个人在表决枪毙‘工业党’成员时弃了权,立刻引起大喊大叫:‘让他说清楚!让他摆
理由来!’那人站了起来,声音
涩地说:‘我想,从十月革命到现在快12年了,可以找到别的手段来制止…’啊,这个坏
!同伙!代言人…到第二天早晨,格伯乌一张通知把他传去。从此一辈
留在那里。”
“我的情况可说也差不多。”
“可是有多少人信以为真呢?有多少人糊里糊涂呢?对不懂事的小青年自然不能苛求。但是要我承认,我们的老百姓一下都变成了
脑迟钝的人——我
不到!我想不通!过去有过那样的情况:地主老爷站在台阶上胡说八
,庄稼人在下边听着只是暗暗发笑;老爷也看见了,
事的在旁边也觉察到了。到了行礼的时候,大家‘就像一个人一样’对他弯腰。这难
意味着庄稼人把地主老爷的话信以为真?那么什么样的人才会信以为真呢?”舒卢
激动不已。他的脸在
烈的情
冲动下,整个儿变了样:没有一个
官无动于衷。“一会儿说,所有的教授、工程师都成了暗害分
,他会信以为真?一会儿说,国内战争时期的那些优秀师长是德田间谍,他
老那贪婪的目光斜着向他一扫:
科斯托格洛托夫竭力不现听得津津有味的样
:
“总的说来,很难断定谁的情形更糟。这比相互较量成绩更难。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不幸是最大不过的。比方说,我可以断定自己所度过的不幸的一生是很少见的。但是我怎么能知:也许您的经历更坎坷?我作为一个旁观者怎能肯定呢?”
科斯托格洛托夫想了一会,一边还轻轻着
哨——不是用嘴
,而是心不在焉地把空气从牙
中送
来。
“就那样决定了吗?从侧面开排孔?”
这时,舒卢宾用脖了一个奇异的螺旋式扭动的姿势,脑袋转了个圆圈。坐在长凳上前俯后仰的他,就像栖木上的一只蹲够了的大鸟。
“阿列克谢-菲利波维奇,这全看抓的是什么问儿了。你们要是在我们的地位,也会吃苦
;而我们要是
在你们的地位,也会充当那样的打手。不过,像您这样看透个中原委的人,
神上不免受到煎熬。有的人很快醒悟了。至于一直信以为真的那些人,
神上倒也轻松。他们即使双手沾满了血,也不觉得是血,因为他们糊里糊涂。”
“见鬼,我算什么年轻人!您考虑过没有,肩膀上支的脑袋还是原先的那一颗?上的
岂不还是原来的那一张?…”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还有,没上过大学,没被提升为军官。再就是至今还在永久
放状态。”奥列格若有所思地把这一切列举
来,但没有牢
。“此外,还得了这癌症。”
‘不怎样,反正是癌,”舒卢宾说,
睛望着自己前方,而不是看奥列格。“癌症中还有癌症。任何一
糟糕的状况都有比之更糟的。我的这
病情,既不能对别人讲,又没法同别人商量。”
舒卢宾嘟起嘴像是要咂嘴
似的,同时也
了
。
“就说我吧,也曾信以为真过。在对芬兰的战争以前。”
“谁会信以为真?”
“就癌症来说,您和我彼此彼此。至于其他方面,年轻人…”
“还是不要肯定为好,否则您会错的。”舒卢宾总算转过
来,一双
白充血、极其富有表情的圆
睛从近
看了看奥列格。“在
海作业、在地底下采掘、在沙漠里找
的人,过的远远不是最艰苦的生活。生活最艰苦的乃是每天从家里走
时脑袋老是与门相相撞的人,因为门循太低…据我看,您打过仗,后来蹲过监狱,是不是?”
托格洛托夫已经知舒卢宾的病是怎么回事,所以现在他问:
“不,不怎么说,我的情况更糟!我的这
病尤其让人抬不起
来。格外有失
面。而且后果也很可怕。如果我能保住
命(而这”如果“还成很大问题),像您现在这样靠近我站着或坐着可很不好受。任何人都将千方百计离我远
。要是有谁靠得近些,我自己就必定会想:不消说,他在勉
忍受着,心里却在诅咒我。总之,再也不能同人们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