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chun里的yang光

0另一zhong规则

我是一个年轻女子，zuo着一份很刻板的工作，刻板得如同钟表的时针，永远以相同的半径朝着一个方向运行圆周，如同一辆疲倦的货车，永远沿着既定的轨dao行驶。平时，我在阅读单位发的学习材料时，特别是在那些与斗争新动向有关的文章，即使我把同一条消息读上十遍，也无法记住伊拉克与科威特到底是谁吞灭谁，飞maotui与爱国者到底是谁阻截谁。但是，我会把那上边所有的印刷错误，比如一句话后边右下角的“，”错印成“‘”等等，牢记于心。这就是我干校对这一职业的后果。

我庆幸这一单纯的工作使我那混luan的tou脑免于许多错误。因为在许多领域我是一个惯于想入非非而无法遵守规则的人。比如，一个凶猛残暴的杀手，他的xing格孱弱的儿子在一次失误中弄死了一个人，当死刑无法逃脱地落到他的恐惧惊慌的儿子shen上时，这个幽灵一般神出鬼没永远能脱shen法律之网的父亲，主动承担了儿子的死罪。这举动应该说是对法律的一zhong嘲弄和欺骗，但我会被这样一个杀人不见血的残暴父亲的舐犊之情感动得泪liu满面，甚而生起一zhong敬仰。当我看到一个技术高超的外科医生，面对一个受了重伤、苦痛难耐、企求帮助的阶级敌人的妻子而不予抢救医治的时候，我便会对这个医生产生恶感。这一立场问题以及不合规则的思路，使我无法成为一名合格的法官或医生。

据说，要成为一个作家必须要cao2守更多的规则。我自知奇异的思维与混luan的脉络同样使我无法合乎规则。好在我懂得自己的症结，也从不期待或奢望成为什么。

但也许有另外一zhong可能，比如你正好与我拥有同样的思维方式，你会把我误入歧途的思维理解成另外一zhong规则，也说不准。

１对针tou的恐惧

牙科医生总使黛二小姐充满奇异的想像。这zhong奇异之想从她刚刚走近牙科诊室听到那zhong钻洗牙齿的滋滋声便开始。走进诊室后，那声音便在她全shen每一个细小的神经周围弥漫，与此同时，在她目光所及的空间里，无数颗牙齿便像雪片一样在她shen前shen后舞dang翻飞，纷纷扬扬，散发一gu梨树花飘落的清香。

这会儿，黛二小姐坐在第一○三医院牙科诊室第一○三号孔森医生的诊椅上想入非非。黛二二十二岁，且带有一gu病态的柔媚与忧郁。智齿阻生的痛苦把她带到这里。她仔细查看了她的四周：左侧扶手bu位有一个冲盂和水杯。右上方是一tao可以推拉旋转的qi械和一只小电风扇。toubu正上方是一个很大的聚光灯，它像一枚金色的向日葵，围绕着牙齿患者的口腔转动。右侧扶手旁边放着另外一只带轱辘的转椅，年轻的牙医就坐在上边。

这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年轻医生。他个子很高，但敦实稳重。眼神专注而清澈(他的眼神使黛二小姐终生难忘，在未来的岁月中，她凭藉着这样一双眼睛把他从茫茫人海里找寻出来)。他的鼻子和嘴全bu遮在雪白的大口罩里面，这遮挡起来的bu分赋予她一zhong想像的空间，一zhong神秘莫测之感。假若你仰shen靠在诊椅上，聚光灯雪亮地she1在你的chunbu周围，你神情jin张地攥jin拳tou，本能地把它们放在腹bu。年轻的牙医在你的右侧俯shen贴近你的脸孔，你张大嘴，任他用钩子、钳子、刀子在你的牙齿上搬弄。他cu大有力的手指在你的不大的口腔空间不停地转动，由于口腔的狭小，他用力ba掉你的某个牙齿的时候，充满了内聚力。他使劲你也使劲。如果你像黛二小姐一样是个年轻女子，并且善于浮想联翩，那么你便很容易联想起另外一zhong事情。

孔森医生在黛二邻座的一个牙疾患者面前俯下shen，他往那个tou发花白的老妪的上腭上注she1了麻药后，就转向黛二小姐这边。

他问：“有什么不舒服吗？”声音是低沉的，像闷在地下隧dao的声音。

“没有。”她说。

“心脏有问题吗？”

“没有。”

“血压高吗？”

“不高。”

“那好，我们开始。”他的语词简约而准确。这zhong非此即彼式的谈话使她感到一zhong辩证法的魅力。

他转shen去取麻药。黛二觉得他提出的疾病离她还遥远。她还年轻，那些老年xing疾病还远远够不上她。黛二理解这zhong提问是ba牙程序之一，便冲他笑笑，表示对他的感谢。

他取来了装满麻药的注she1qi，针tou冲上，用右手拇指推了推针guan，细细碎碎的雾状yeti便从针tou孔零零星星penshe1出来。这雾状的yeti顷刻间纷纷扬扬，夸张地弥散开来。那白色的云雾袅袅腾腾飘出牙科病室，移到楼dao，然后沿着楼梯向下hua行，它hua动了二十八级台阶，穿越了十几年的岁月，走向西医内科病房。在那儿，黛二小姐刚刚七岁半。

豁着门牙、dong张着两只惊恐的大眼睛望着这个白色世界的黛二，是个ti弱多病的小萝卜tou。她刚刚从一场脑mo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