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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一鸣笑了，说：“我不能对你说那里有光亮，但是我能够对你说，在目前，那里有可能透光亮。”杜一鸣打开屉，拿几页复印文稿，递给苏北。“我知你倦于在堕落的作家中间周旋，你的生活圈越来越狭小，这对于你是很严重的事情。你还是应当回到人群中去，不要这样将自己封闭。我想，人最重要的品格应当是，人，一切人，包括你的敌人。我们通常说的敌人真的是敌人吗？你要是设地为他们想一想，你会发现他们有那样的事情的理由。真正的敌人是使人们那样的事情的原因。这原因不难找到，苏北，你就可以找到。这几页东西，是另外一些人找到的，我想你会赞同。神的饥渴只能用神来解救，你现在需要这样的东西。”

“我不是要反抗，我知有些东西是不能反抗的。我只想保存一块属于我的领地…”

杜一鸣缓缓地摇着“不，现在还远远不是，还远远不是他期望的那局面…照政客攫取权力的一般步骤，他应当动领导班了…”

“当然是小说。一很好的小说。”杜

“是的，我在写。”

“网上有光亮吗？”

“你认为它是一小说吗？”

“你不是仍然在写小说吗？”

“你上网吗？”

“归结底你还是把自己看成能够和生活抗衡的力量。苏北，你从来不是这样的力量。我不主张你去抗衡。你你能的。我知，对于你来说，这是一个问题，你会完全看不到光亮。”

“现在他就可以一个人说了算，现在他就可以为所为。”

他没有说恶在怎样的情况下会成为善，但是他说到了在生活中，尤其是在恶横行的生活中，很羸弱，得认真寻找才能发现它。

苏北觉到杜一鸣还有其他了解东方文化版中心的信息通。

“为所为的条件，一个人说了算的条件。”

苏北说到最近和李天佐的谈话。

“每个人在生活中都是一个特定的角，有的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有的则是社会对他们的规定，不他们怎样得到自己的位置，他们都会认认真真把角演好…”杜一鸣说到一些苏北不知的事情，完全是旁观者的角度，就像在谈论一彩的小说。

杜一鸣问到东方文化版中心的情况，苏北尽可能把他了解到的东西说了说，杜一鸣似乎没有表现特别的兴趣。杜一鸣不述说自己，他没有跟任何人说他去了哪里，他经历了怎样的神生活。他回到这个让他激愤也让他乐让他痛苦的城市，就像回到了他开始生活的地方，他只能回到这个地方。他并不因为自己的经历而抱怨什么人，他也不对什么人心存激。

“…吴运韬并没有完全控制这个单位。权力的完全实现需要一定的条件，不过他很快就得到这些条件了。”

“如果你不能反抗生活给你的沉重，你就不要反抗。”

这句话就像谶语。

“我看不到光亮。”

“什么条件？”

“…这代人已经没有你们那个时候的激情了。”苏北说“所有人都被生存和折磨着，越来越多的人正在成为神乞丐…”

“为什么？”

“是的，”苏北说，他停下来，思虑要不要把写小说的痛苦讲来。“我会说我的看法。但是，老杜，你知吗？我无法摆脱对自己的怜悯和愤怒，我在追求神生活的同时，还不断被生存的渴望煎熬，有时候我不知到底哪一个人是真正的自己，我不知。有时候我觉得正在把自己放，我的神失去了方向，我不知要到哪里去…”

“不，我不。”

员工合影中看到过杜一鸣。照片上的杜一鸣坐在夏乃尊旁边，西装革履，很有气度。他面目清秀，神采奕奕，薄薄的嘴，的眉骨，陷的睛有一毅的神情。和照片相比，前这个人完全变成老人了。他长着一尺多长的白胡，穿一皱皱的衣服，窝在圈椅里，活像勒斯坦极端组织哈斯的神领袖亚辛。他现在必须借助拐杖才能够站起来。

“这不很好吗？作家只有一存在方式，那就是用笔说你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你为什么不尝试把东方文化版中心的事情写成小说呢？”杜一鸣笑着说。

杜一鸣长叹一气，并不原谅李天佐，说：“恶在痛苦的时候还不是善。”

“我知你，”乎意料，杜一鸣嗓音尖细“我知你调到东方文化版中心来了。我从你的作品推断你。”他没有说怎样推断，却说到苏北几段重要经历，说到某作品，这也就等于推断了苏北。谈话很快就到毫无间隙的状态。

“我只是到痛苦。我总觉得在不想的事，每天都在我不想的事。”

“时代不对人要求不可能的东西，你不必为这些人在生活中所谋所求忧虑。”

苏北翻看那几页纸，承认他离这个世界有些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