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科尔一下子慌了神:
“不,不,我是信口开河,再说我非常喜欢马里格拉斯一家。”
若瑟犹豫了片刻。已经3年了,她早该过问她,试着帮她一把。可她很累。为自己所累,为生活所累。这个粗暴的小伙子,还有这个客厅意味着什么呢?她也已经知道,重要的不是找答案,而是希望那个问题不再提出来。
“如果您愿意的话,下次我去散步时邀您一道。”她直爽地说道。
贝尔纳的目的达到了:他有些醉意了,觉得与年轻的马里格拉斯交谈非常有意思,这种带有倾向性的谈话本该把他惹恼的:
“您说她叫贝娅特丽丝?她演戏吗?在哪里演戏?我明天就去看。您知道,好好认识她对我来说至关重要。我写过一个剧本,我想她非常合适出演戏中的女主角。”
爱德华·马里格拉斯充满激情地说着这些话。贝尔纳开始笑了起来:
“您没有写剧本。您准备爱上贝娅特丽丝,我的朋友,您要受苦了,贝娅特丽丝很善良,可她野心勃勃。”
“贝尔纳,不要说今晚很崇拜您的贝娅特丽丝的坏话,”法妮插了进来“再说,我更愿意您听听这个小伙子的音乐。”
她指的是坐在钢琴后的那个年轻人。贝尔纳走过来坐在若瑟的脚边。他感到动作轻飘飘的,生活悠然自得。他对若瑟说道:“我亲爱的若瑟,真是烦透了,我爱你。”这毫无疑问是真的。他突然想起他在自家书房里第一次拥抱她时她搂住他脖子的方式,那种背靠着他的方式使他热血沸腾。她不会不爱他。
他觉得那位钢琴师演奏的曲子非常优美,非常深情,其中有一个短句不断地回旋,是一支低头沉思的曲子。贝尔纳突然明白他该写什么,该跟她解释什么:这个短句正是所有人的若瑟,是他们的青春和他们最伤感的愿望。“是呀,”他激动地想“正是这个短句!啊,普鲁斯特,可是已经有一个普鲁斯特;最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置普鲁斯特。”他抓住若瑟的手,她抽回手。尼科尔看着他,他却朝若瑟微微一笑,因为他很喜欢她。
爱德华·马里格拉斯是个心地纯洁的年轻人。他不把虚荣和爱情混为一谈,除了爱情,他没有别的野心。他在冈城一无所获,便像个被解除武装的征服者一样来到巴黎,既不指望成功,拥有一辆越野车,也不指望让几个人刮目相看。他父亲在一家保险公司为他找了一份很普通的工作,一个星期以来,他对这份工作非常满意。他喜欢公共汽车站台、咖啡馆柜台和女人们向他投来的微笑,因为他有某种不可抗拒的勉力。这不是单纯,而是一种完完全全的无拘无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