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上去很疲惫,是因为你在保险公司的工作吗?你应该爱惜自己。”
“我很饿。”接德华承认。
法妮笑了:
“跟我到厨房。还有火腿和奶酪。”
他们正要走时,阿兰的声音使他们停了下来。那声音毫无表情,反倒显得很动听:
“爱德华,你在大剧院见过贝娅特丽丝的这张照片吗?”
爱德华跳了起来,偏在他叔叔的肩膀上。这是一张贝娅特丽丝身着晚装的照片:“年轻的贝娅特丽丝·B在雅典娜剧院排练‘Y’剧中的主角。”法妮看了一下丈夫和侄子的背,然后转身走了。她在厨房的小镜子里打量着自己,高声说道:
“我很恼火,我特别恼火。”
“我走了。”阿兰说道。
“你今晚回来吗?”法妮声音温柔地问道。
“我不知道。”
他不看她,他再也不看她了。现在,他很容易让夜晚在喝酒中度过,同马德莱娜酒吧的那个女孩子一起,最后躺在她的卧室里,却总不碰她。她跟他讲述她的顾客们的故事,他则静静地听着,从不打断她的话。她在圣拉扎尔火车站附近有一个房间,百叶窗朝向一盏路灯,灯光在天花板上映出条纹。当他喝了很多酒后,他马上就能入睡。他不知道约利奥已经替他向那个女孩付过钱,把她的好意归因于她对这个温柔。有教养的男人的爱情。他不让自己想法妮,她的好脾气使他略微有些放心。
“你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吗?”
法妮爱怜地看着爱德华狼吞虎咽。他抬眼看着她,在她热辣辣的目光下感到自己对她充满感激。他有些垮了。他太孤独了,太不幸了,法妮太善良了。他匆忙喝下一杯啤酒,为的是松开夹住他喉咙的钳子。
“两天了。”他说道。
“没钱吗?”
他点了点头。法妮非常生气。
“你疯了,爱德华。你很清楚我们家的大门对你是敞开的。你随时都可以来,不要等到不醒人事的时候。这很可笑。”
“是的,”爱德华说道“我很可笑。我除此以外一无是处。”
啤酒使他有些轻微的醉意。他第一次想到要摆脱自己那讨厌的爱情。生活中还有别的东西,他很清楚这一点。友谊,爱,特别是像法妮那样的某个人的理解,法妮,他叔叔很聪明很有福气娶到的这个神奇的女人。他们走进客厅。法妮拿起了毛线,因为一个月来,她一直在织毛线。织毛线是不幸女人纸大的精神力量之一。爱德华坐在她的脚下。他们把火生了起来,两人的感觉都特别好。
“告诉我什么事不顺心。”过了一会儿,法妮说道。
她心想他就要跟她谈贝娅特丽丝了,她终于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某些好奇,总觉得她漂亮、活泼,有点儿傻。爱德华也许会向她介绍她的勉力在哪里。她觉得阿兰追的并不是她,而是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