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头顶。
“回答我。”他终于说道。
无法继续下去了。但愿她能开口!他很痛苦,机械地在桌子下而扭动着双手。她就像是从梦中出来一样。她心想:“真烦人!”
“我的小爱德华,你应该知道一些事情。我的确不再爱你了,尽管我很喜欢你。可我曾经非常爱你。”
她注意到“非常”一词在她的感情中所占的重要位置。爱德华重新抬起头:
“我不相信你所说的话。”他伤心地答道。
他们相互凝视着。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经常发生的。她真想对他大喊大叫:“没有,我从来就没爱过你。那又怎么样呢?我干吗要爱你?为什么必须爱某个人呢?你以为我只有这种事要做吗?”她想到舞台,想到灯光照射下的苍白的舞台或黑暗的舞台,心中便充满了一种幸福。
“好吧,不要相信我,”他又说道“可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永远是你的朋友。你很迷人,爱德华。”
他打断她的话,低声说道:
“可夜里…·”
“‘夜里’是什么意思?你…”她停了下来。他已经走了。他像个疯子一样在大街上走着,嘴里说着“贝娅特丽丝,贝娅特丽丝”真想一头撞在墙上。
他对她爱恨交加,他想起他们的第一个夜晚,脚下轻飘飘的。他走了很长时间,最后到了若瑟家。她让他坐下来,给他倒了一大杯酒,什么话也没对他说。他像石头一样睡着了。他醒来时,雅克也到了。他们三个人一起出门,回到若瑟家时三个人全都酩酊大醉。若瑟把他安排在客房里住。他在那里一直住到夏天。他依然爱着贝娅特丽丝,像他的叔叔一样,总是先读报纸的戏剧版。
夏天降临巴黎,就像一块石头一样。每个人都根据自己的感情和习惯一如既往,6月强烈的阳光使他们抬起了像夜间动物一般发疯的脑袋。他必须走了,给刚过去的这个冬天找到一个延续或意义。每个人都发现假期;临近带来的自由和孤独,每个人都在寻思同谁一起度过以及如何面对。惟有贝娅特丽丝受到排练的限制逃避了这个问题,可她并非没有怨言。至于阿兰·马里格拉斯,他大量酗酒,贝娅特丽丝如今只是他惶惶不安的一个借口。他习惯了这么说:“我有一份如意的工作,一个可爱的妻子和惬意的生活。还要怎么样呢?”这句“还要怎么样”谁也无法做出回答。约利奥只指出发现这些事实稍晚了一些。可是,喝酒永远也不会晚。
就这样,阿兰·马里格拉斯发现了某种形式的惶惶不安和医治它的方法,人们经常看到很年轻的小伙子使用这些方法:女孩和酒。这些像对文学的爱一样的伟大而又早熟的感情其烦恼正在于此:这些感情最后总是把你交给更渺小但更有生命力,由于迟到而更危险的感情。他非常惬意地沉醉其中,仿佛终于找到安宁一样。他的生活由一个个动荡不安的夜晚,因为他的女朋友雅克琳娜对他的友好到了因为吃醋而大吵大闹的程度——这一点令他兴奋——和一个个昏昏沉沉的白天组成。“我就像波德莱尔的局外人一样,”他对听了他的话,目瞪口呆的贝尔纳说道“我看着天上的云,那些神奇的百。
贝尔纳应该明白他爱这个女孩,可他不明白他何以喜欢这种生活。此外,他对此隐隐约约感到羡慕。他应该也爱上了喝酒,把若瑟忘掉。可他很清楚他不想逃开。一天下午,他因为一个实际问题去看法妮,对她身材的苗条和她做出的戒备神态感到吃惊。他们自然而然就谈到了阿兰,因为他的酗酒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贝尔纳在办公室负责他的工作,要使这些情况有结果更加荒唐。
“我能怎么办?”贝尔纳问。
“什么也不能,”法妮平静地说道“他有一面我完全不了解,他自己无疑也不清楚。假设两个人在一起生活20年却连这一点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