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还得因找不到我而万分焦急。我回来时她会在温柔的嗔怪中用双倍的热情补偿她的过失,尽管她没有过失。假如有一天我想离婚,我就一定要激她先说出来,并且一定要诱使她写出离婚报告,我是不得已的,在她的威逼之中,在她娟秀的签名下狂草书就我的大号。那一夜,我一个人躺在粉红色的被子下面。没有了柔滑粘湿的温热的感觉,她的丰腴发烫的肌肤离我远去,被窝里空旷一片,有些荒凉、有些冰冷、有些枯寂,习惯于放置在她身上某个部位的双手不知搁在哪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伸也不是曲也不是,最后只好放到我的两腿之间死死夹住。我侧身对着她轻声说,分开睡还不是为了你,我喜欢翻身,弄得你整夜休息不好。
是我弄得你休息不好,我比你还爱翻身。这你知道——
我不知道。我总觉得你白天很忙,晚上要是再休息不好,第二天就没精神——
算了,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体贴人的,还不是为了你自己。
我板起面孔死不承认这一点。但她的面孔板结得比我还要结实,以少有的固执不肯承认我是为了她。看来,不妥协无法安宁下来。我说,就算是我为了我自己,那也不是因为你的翻身。你知道,我有晚上思考的习惯,有时候,半夜里,我会醒来,很沉重地想一些问题。你的身子贴着我,热烘烘的让我冷静不下来,干扰思路——
想什么?——
想,关于人类的命运。
我的严肃使她也变得严肃。她哑然,打出一个长长的哈欠,不感兴趣地转过去睡了。我顿时感到一种满足的空虚,想让自己变得沉重起来,然后如我说的那样去做一个躺着的思想者。她突然腾地坐起质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愕然了半晌才说,关于人类的命运——
不是这句是那句——
哪一句?——
你说我的身子贴着你——
对啊——
不对,是你的身子贴着我——
你怎么跟我计较这些?——
跟你学的——
那好,既然你说是跟我学的,我就让你学到家。我告诉你,结婚第一年是我贴着你,第二年是你贴着我。现在是第三年,你不贴着我,我睡得更香。当初要不是你追我,哪有今天的这种无聊——
是你追的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