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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留下了千古绝唱:父亲与马连(2/10)

"找你父亲。"

母亲说:"鸦片也好,杜冷丁也好,主要成分都是吗啡。吗啡是作用于神经系统的。一旦占据了人脑,就能产生轻松解放的觉。而且,这个觉一生都无法忘记。所以,有了瘾,就有了病,终不愈。"

"去呀,去呀!"父亲也跟着叫。

小翠旦,与四大名旦齐名而独树一帜,擅长表演风泼辣的角,自九岁登场,四十年没离开过舞台。1949年后,废除跷功,他的一分戏不能上演。文化宣布一批禁戏,其中好多是他最叫座的剧目。戏改中的清规戒律,更使他胆颤心寒。觉得演这个是丑化了工农,唱那个是侮辱了妇女。于是,什么戏都不敢演了,也解散了自己的戏班——永和班。后居简,索连功也不练了。1956年,上边提了"百家争鸣,百齐放"的文艺方针,戏曲界开始挖掘整理传统戏,像《四郎探母》等禁戏也开始恢复演。小翠先后演了《一匹布》等几个小戏,大受迎。他兴奋得夜不能寐,算了算自己现在还能演的大戏有十来个,小戏近二十个。这样,他希望重新组班,再现江湖。小翠向文化局提请求。文化局则要他先造个组班的册。没想到的是永和班的人,大多有了去。他也不能"挖角"。这个情况被连良得知后,立即邀请他参加北京京剧团。当然,形势很快急转直下,事情也就没有了下文。但小翠心里明白"没有下文"的责任不在团长。他已经很激这份情谊了。

"想在北京落脚唱戏。"

我听说这类事后,很奇怪,问母亲:"听说大烟能上瘾。什么叫‘瘾'呀?"

在把客人送大客厅后,洪秘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我连忙跑过去,问:"那女的是谁?"

连良善于肆应,又仗义之风。对亲戚,对朋友都是一副。他演义务戏一向心。有义务戏演,只要人在北京,他是一定参加的。每年年终的梨园公会演义务戏,更是当仁不让。他和杨小楼、梅兰芳一样,也有私房龙连良从不亏待他们。每月都有固定的私房钱给他们。到了年关,还额外送些米、面、菜等实

连良应邀在天津中国大戏院演,下榻在惠中饭店。当晚,见弟外未归,便十分着急。李宝荣找到中国大戏院经理孟少臣后说明情况,连良立即恳托孟少臣设法营救。几经周折,最后通过人称"张二爷"的帮会目,才算把人放了来。别人都说,能从徐树手里活着来,多亏有个连良。这个姓李的警察老来写了篇自传质的文章⑵,里面详细描述了这件事。

父亲知连良也有逛琉璃厂、火神庙的好,对玉石类的古董很有鉴赏平。他收藏的翡翠、白玉、玛瑙雕刻和鼻烟壶相当名贵,圈里的人都知。艺人生活的文化情,常与泡澡,品茶,神聊,遛弯儿,养鸽,烧酒,绸缎,鼻烟壶,檀香等小零碎拼凑起来。这既是俗常的生活享受,又是对中国文化神的自然理解与细品味。艺术与生活在这个文化层次上合无间。它骨髓,到常人不可思议。所谓气质,风格,情调,韵味等等,属于审范畴的东西,往往就是被这样一些有文化渗透的家常琐屑浸染而成。不北京城悬挂什么旗,报纸上宣传什么主义,像连良这样的艺人都细心地过着自己的日心地琢磨那份属于自己的舞台和角。艺术是拒绝象的。从事艺术的人,大多个饱满。他们只能活在个的生动觉中,以自己独特又隐秘的方式活着。

"戒得掉吗?"

另有一事,我也是记忆至。一日下午,我在家完功课,跑到院里踢毽。忽然,洪秘书领着一个年轻的女,跨二门。她衣淡雅之服,修短合度,端庄秀丽,婀娜而刚健。

"你是连良的弟弟。"那警察问。

到了演的那一天,父亲恰好有外事活动,不能去了。我看戏归来,父亲问:"小愚儿,那罗蕙兰演得怎么样,漂亮吗?"

那罗女士对父亲鞠一躬,并一再谢。

"为什么?"

"是。"接着,那青年央求李宝荣到中国大戏院给连良送信。

听了这句话,没看戏的父亲也和我一样兴地直乐。

随着一声喊,我们全家连同秘书、警卫、勤杂、厨师、司机、保姆都来了神,真可谓翘首以待。这时,我会到一个名艺人比一个政治首领的引力,可大多了!连良着藏青西服,材修长,前额开阔,鼻梁笔直,睛明澈。脸上,泛着浅浅的笑容。

"太好啦!"我不禁呼起来,遂又问:"她为什么来咱们家?"

谈话的时间并不长。主客二人从大客厅来。父亲对那罗女士说:"有了消息,会通知你的。"遂转对洪秘书说:"替我送送客人。"

母亲犹豫片刻,说:"从医学角度看,现在还没有答案。"母亲还认为,毒于社会是罪恶现象;但于个人可能与德品质无关。由于它是一疾病,所以,靠说教和是戒不掉的,特别是对那些特殊份的人,就更难戒掉了。母亲的话,令我非常吃惊。因为这和政府宣传的完全不同。1949年后,政府虽将大烟的名角儿集中起来,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统一

母亲笑:"我也分不清了。"

"是唱京戏的。"

我举着票,嚷着:"爸,咱一起去呀!"

我搂着父亲,大笑。

连良说:"我不是收藏家,只喜好一些小玩意儿。"

我问母亲:"这到底是谁请谁呀?"

站在一边的父亲,也咧着嘴笑。

"这事儿,我爸能行吗?"

饭前,父亲还请连良欣赏了自己收藏的折扇,鼻烟壶,玉质小摆件。连良客气得很。对每一件都说好,好。父亲告诉他,自己主要是收藏古书,不是专门收藏古玩的人。

"这么好听的名字。是嘛的?"

"戒不掉。"

洪秘书说:"当然是有事才来。"

我说:"漂亮,比连良还漂亮!"

时近黄昏,天空呈现琥珀的光辉。墙、屋脊、树梢也都涂上一抹残

1958年,北京京剧团在公安礼堂演。前面是杨盛的《艳楼》,后面是连良的《淮河营》,演一切正常。当夜,长期与连良合作的杨盛猝死于家中。杨盛梨园世家,四代武生,在剧团担任演员队队长,工作铺排得有条不紊,人缘又是极好。年仅45岁,抛下了五个孩,其妻(继室)为谭小培之女。噩耗传来,连良泪满面,悲痛不已。那时杨之长杨少是中国戏曲学校即将毕业的学生,家境困难。连良亲赴学校,找到校长,要求杨少转到北京京剧团。调到剧团,他对杨少说:"从今儿以后,你父亲什么待遇,你就是什么待遇。"连良说到到。以后年轻的杨少,一直拿着杨盛的工资。杨少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连良为了他日后成材,特请武生手王金璐传授技艺。拜师那日从安排到费,都是连良一手办。此后,连良又去北京戏曲学校,和领导商议把杨盛另两个孩北京京剧团学员队,让他俩打打武行,得以养活自己,对此,剧团无人提异议。

在院一角,柴火闪耀,悬着的鸭在薰烤下,飘散着烟与香。我又厨房,见所有的桌面、案板、菜墩都铺上了白布。连良请来的厨师,在白布上面使用着自己带来的案板、菜墩和各。抹布也是自备,雪白雪白的。我看了看,觉得只有和火是我家的了。这哪里是父亲在家请客?简直就是共赴圣餐。这让我想起父亲对我说的那句"有信仰的人跟没有信仰的人大不一样"的话来。心里不由得生发神圣

"她叫罗蕙兰。"洪秘书答。

我说:"她找我爸有事吗?"

瞧这架势,我惊奇不已,也兴奋不已,便跟着这些白衣人满院跑来跑去。看久了,便产生了一错觉:好像是连良在请我们一家人吃饭。

"你父亲要请连良帮忙。"洪秘书这样说。

连良有没有短呢?有短。短大烟。这在梨园行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与当今的演艺圈非常相似。他,其他几个名角,也



三十年代,连良曾有过一次难忘的救弟经历。那时,天津有个当警察分局局长的人,叫徐树。他倚势欺人,横行霸。一天,他带着枝招展的小老婆,在圣安娜舞厅舞。人刚座,临座的一个青年多看了那小老婆几。徐树哪里容得,立即叫来便衣,把那人架走。在刑讯室里,打得血满面。又叫个剃匠将乌黑油亮的发,剃个光。再让从厕所提来一盆,给那人下去。之后,又打,人很快昏死过去。苏醒后,一个叫李宝荣的警察悄悄问他:"你姓啥?你是回民吗?"

"连良来了!"

"烤鸭。"

没过多久,连良托人送来四张戏票——是他和罗蕙兰在中山公园音乐堂演《审刺汤》。

之后,父亲向他介绍了民盟的情况。说,民盟虽然被统战划为以等院校为主要成分的党派,但像连良这样有成就的艺术家,当也是收的对象。连良一再说,自己是很愿意和文人往来的

提及艺人的家世,连良告诉父亲:自己世居北京。打祖父起就在阜成门外开茶馆,人称"门家"。茶馆的院落大。时间长了,居然成了戏迷聚会的地方。在那样的环境里,连良的父辈玩票、也都拜师学戏,还都学的是老生。到了自己这辈,兄弟先后了梨园行。连良没有谈及家情况,父亲知对一个艺术家来说,最难言者乃世间情与家,自然不便多问。

已是夜阑灯炧,连良告辞,父亲送至二门。悠然而至,翩然而归,我觉得他简直是个神仙。

王金璐是1936年的童伶生行冠军。他迷(连良)又崇(连良),故而拜连良为师。1959年,他在西安演《铜网阵》摔成重伤,在家调养整整十八个年,日过到了山穷尽的地步。连良为在经济上能有所助,便请王金璐的夫人给自己抄剧本,些文字工作,这样可挣些钱,贴补家用("文革"中连良去世,可怜王金璐夫妇就只能靠糊火柴盒度日了)。总之,梨园行无人不佩服连良的侠义心

"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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