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借了两万皮斯托尔(西班牙、意大利的一种古金币)。这笔钱借到手以后,他随即很骄傲地收回了自己的胡子。
②皮阿斯特:埃及等国家使用的货币名称。
一八三三年五月二十七日,布拉格
弥撒——克热尼基将军——在哥尔·布可夫总督大人家吃饭
我曾计划去一些城堡旁边的大教堂听弥撒。因受来访者的影响,我仅有时间去了一所耶稣会教士的古罗马会堂。我们在那儿跟着管风琴的伴奏歌唱。一个坐在我身边的女子的声音令我头晕脑涨。在领圣体的时候,她双手掩面,碰都不去碰圣台。
唉!我已经仔细地参观过世界各地的许多教堂了。甚至在耶稣基督的坟前,我也抛不开精神上的苦衣。我是这样描写阿邦·阿梅在科尔多瓦①的基督教清真寺里游荡的情形的。他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圆柱下的一动不动的影子。他起先以为那是在坟墓上的一座雕像②。
①西班牙地名。——译注
②《最后一个阿邦斯哈日的历险》(阿邦斯哈日是奥克语),这个主人公是指朗泰立。
阿邦·阿梅模糊地预感到这个骑士的祖先是一个我在埃斯克利尔教堂碰到的修道士,我渴望得到他的信任。谁知道在如此虔诚的灵魂深处有着这样的狂潮,在神圣无罪的大祭司面前出现了多少祈祷?我曾在埃斯克利尔的空无一人的圣器室里欣赏最美丽的穆丽尤圣女。我曾和一个女人③在一起,她第一个为我指出了在激情的声音中出现的虔诚的寂静,这些激情在她身边擦身而过,穿过了悄然无声的庙宇内殿。
③指娜塔莉·德·诺阿耶(NatatiedeNoailles)。
在布拉格的弥撒过后,我打发人去寻找一辆敞篷四轮马车。我选择了沿途建有古老的堡垒的小路,马车沿着小路来到了城堡。我们忙于欣赏壁垒上的花园。那儿森林里的美妙音乐代替了布拉格战争的喧嚣。这所有的一切在未来四十年里将会十分美丽:上帝叫亨利五世别长期待在这里,因为这儿连一片树叶的阴影都没有。
在第二天去总督家吃晚餐之前,我想应先礼节性地去拜访舒泰克伯爵夫人。只要她不提起我的作品片断,我就会觉得她既美丽又可爱。
我参加了吉什夫人的晚宴。在那儿我遇见了克热尼克④将军及夫人。他向我讲述了波兰人的暴动①和奥斯托兰卡②的战斗。
④克热尼克(Czernicky),波兰将军,曾在拿破仑的军队里服役;当时被流放。
①发生于一八三一年。
②波兰暴动在此地被俄国镇压。
当我起身准备告辞时,将军请我伸出尊贵的双臂去拥抱新闻自由的倡导者。他的夫人想拥抱我这个《基督教真谛》的作者。保皇党人接受了共和党人胸襟宽广的兄弟般的亲吻。我对人们的正直满意极了;很高兴在陌生的心灵里唤醒了各种可贵的善良天性,在丈夫和夫人的内心里轮流受到自由和宗教信仰的冲击。
二十七号星期一的早晨,我得知了反对意见。我绝不可能看到年轻的王子:达马斯先生在大赦年的各个祈祷处,带着他的学生参观一个又一个教堂,把他搞得疲惫不堪。这种疲倦是一个假期的借口,是到乡间散心的理由:有人想把小孩藏起来,不让他见我。
我用整整一个早晨跑遍了全城。五点钟的时候,我去肖泰克伯爵家进晚餐。
在肖泰克伯爵家吃饭
肖泰克伯爵的房子是他父亲建造的,(他父亲也曾是波希米亚总督)。呈现出一种明显的哥特式小教堂的风格:如今这已不足为奇了,一切都有人摹仿。从客厅里,我们可以看到花园;它呈斜坡形伸向一块谷地:那里常年光线昏暗,浅灰色的土地像是在北方层峦起伏的谷底披上了一件苦行者穿的粗毛衬衣。
餐桌摆在一个很舒适的树荫下。我们进餐时没戴帽子。我那久经风霜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当我强迫自己来吃饭时,我无意间看着我们头顶上的小鸟和乌云。被卷进和风中的过客与参加宴会的人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旅行者是我的主要观察目标。我的眼神不能随风而去却不带一丝怜悯。我宁愿与平凡世界的空中流狼的食客在一起,也不愿与坐在我身旁的客人相处:拥有一只乌鸦提供食物①的隐士们是多么幸运啊!
①提供食物者——不少隐士以请求衔头面包的乌鸦的救济而出名。
我不能跟您谈起布拉格的社会,因为我仅仅在这次宴会上见到了一个在维也纳很时髦的女人,有人坚持称她才华横溢。尽管她还有些年轻,但她在我眼里却是尖酸刻薄而又愚蠢,就像一些夏天的树还保留着它们春天剩下来的干枯了的花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