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充满活力;我和他们一样;我很高兴来奉承奉承他们,尽管一种强烈的敬仰之情把我和普鲁士的皇室家族联系了起来,尽管巴黎的普鲁士人的狂怒只是针对拿破仑在柏林的暴行的报复;但如果历史有时间走进这些道德准则影响下的冷酷的正义的话,作为活生生现实的见证,人们往往被这些事实卷了进去,而没有回到过去中寻找它们产生的原因和得到谁的谅解。我的祖国,给予了我怎样的痛苦啊;但是为了她抛头颅,洒热血,我又是何等的高兴!噢!各位巨头们,老练的政治家们,特别是善良的法国人,一八一五年条约的谈判者都干了些什么!?
再有几个小时,我的祖国就又要在我脚下颤颤发抖了。我想要什么?三个星期以来,我对朋友们所说的和做的一无所知,三个星期了!够漫长的,顷刻之间就可夺去一个人的生命,三天就足够推翻一个帝国!我的布拉伊女囚,她现在怎么样了?我能不能将她期待已久的回答带给她呢?如果一个大使的什么人是神圣的,那必定是我的;我的外交生涯在教堂主的身边变得圣洁了起来;在一位不幸的君主身边变得圣洁起来;我在贝阿尔纳的孩子中间斡旋,签定了一项新的家庭协议;我将文件从监狱拿到流放地,又从流放地再拿到监狱。
六月四日、五日
在穿过萨尔布吕肯和福巴克的边界线时,法国在我眼里不是那么光明美好:首先是一个双脚残疾的人,接着是一个用手和膝盖在地上爬行的人,两条腿拖在后面像扭在一起的两条尾巴或两条死蛇;后来出现了一个四轮马车,车上有两个老妇,又黑,又满脸皱纹,法国女人的先驱。有点像返回普鲁士军队的士兵。
但后来,我遇见了一位英俊的士兵和一个年轻的姑娘,士兵用推车推着年轻姑娘走,而姑娘拿着士兵的烟斗和军刀。稍远处另一个年轻姑娘抓着犁柄,一个老农民赶着牛;再远处一个老头子带着一个瞎了眼的孩子乞讨;更远处还有一个十字架。在一个村子里,十几个小孩的脑袋挤在一所还未完工的房子的窗口,活像一群光荣的天使。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坐在一间茅屋的门槛上;她没有戴帽子,头发是金黄色的,脸弄脏了,由于寒风的缘故,脸显得很小,白色的肩膀从撕破了的连衣裙中露了出来,双臂交叉放在弯着的膝盖上,缩成一团,带着一只小鸟似的好奇看着从她身边经过的人;拉斐尔会给她画一张“速写”我则想把她送回到她妈妈身边。
在进入福巴克时,出现了一群聪明的狗:两只最大的拉着一车衣服;五六条尾巴、口鼻、大小、毛色各不相同的狗跟着行李,口里都叼着一块面包。两个严厉的训练者,一个拿着一只硕大的鼓,另一个什么也没有拿,只是指挥着狗群。学会认识一下大家。你们也像我一样在人间坚守着自己的岗位;你们真棒。把爪子伸向迪阿娜、米尔扎、帕克斯。帽子戴在耳朵上,剑放在身边;尾巴在他们衣服的燕尾中翘起;跳舞就给你一块骨头,要么就踹你一脚,就像人一样;但不要扑向国王,那就错了!
读者们,请支持这些阿拉伯人;描绘这一切的手绝不会再造成其他痛苦,手已经干枯了。您还记得吗,当您看见它们时,它们只不过是一位画家在他的坟墓的拱顶上画的变幻莫测的线条而已。
在海关,一个老职员似乎想检查我的马车。我准备了一张100苏的钞票;他看见我手中拿着钱,但他不敢拿,因为他的上司们在监视着他。他借口为了更好地搜查,而摘下了头盔,把它放在我身前的坐垫上,低声对我说:“请放在我的头盔里。”噢!伟大的话语!它们浓缩了人类的历史;多少次自由、忠实、誓约、友谊、爱情齐声说道:“请放在我的头盔里!”为了让贝朗瑞再唱一首歌,我将把这话转告他。
我走进梅斯时,对一八二一年我没注意到的一件事感到十分震惊;现代的堡垒包围了哥特式的堡垒:吉兹和沃邦是两个联系紧密的名字。
我们的过去和回忆规则而平行地展开在表面上,它们在我们生命中有不同的深度,被流水般的时间放在我们身上。一七九二年,在提翁维尔由我们这一群流亡贵族组成的特遣队正是从梅斯出去的。我从圣地来到我曾为第一次被放逐的亲王效过力的隐居地。我于是献给了他一点鲜血,我刚刚还为他哭泣过;对于我这个年纪的人,人们只有眼泪。
一八二一年,托克维尔先生①,我哥哥的姨妹夫②,当上了摩泽尔的省长。托克维尔先生一八二○年在梅斯城门口种下的树苗已长成了像柱一样的参天大树,如今可以乘凉了。这是一个测量我们时光的标度;但人不是酒,他不会去数着树叶而长大强壮起来③。年长者叫人把玫瑰花泡在法莱纳葡萄酒中;当我们启开百年陈酒的瓶盖时,香气顿时洋溢整个宴席。最纯粹的智慧融人了古老的年代里,没有人想与她共醉。
①托克维尔(Tocqueville),亚历克西,托克维尔的父亲。
②马尔泽尔布的一个孙女罗桑玻于一七八七年嫁给让·巴蒂斯特·德·夏多布利昂;另一个孙女则于一七九三年嫁给托克维尔伯爵,他是复辟王朝时期的省长。此人是让·巴蒂斯特两个儿子的监护人,并在维纳伊城堡将他们与自己的孩子一起抚养大。托克维尔伯爵的小儿子亚历克西后来写了《美国的民主》一书。
③葡萄种植者们常说:“两叶、三叶酒”也就是说两年、三年的酒,因为要经过一年时间,叶子才能全部翻新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