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已经过了房间,就连索沃尔德也有权开枪打他——这是擅闯民宅。我只能一如既往地躲在幕后。我不能到幕前去,给他望风,做他的盾牌。就连侦探们也安排个望风的。
他在干的时候一定很紧张。我看着他干,比他紧张一倍。二十五分钟就像是五十分钟。他终于来到窗前,把窗子插销插紧。灯熄了,他走了出去。他成功了。我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憋了二十五分钟的气。
我听见他用钥匙开街门,他上楼时我警觉地说:“别开这里的灯。去好好地喝上一顿吧,你的脸都快发白了,这对你来说可是破天荒的。”
索沃尔德在离家去湖畔公园二十九分钟之后,回来了。一个维系一个人生命的短暂的时间极限。现在,这个冗长的交易到了终曲,希望来了。我乘他尚未注意到遗失了什么,拨出了第二个电话。时间很难掌握,但我一直坐在那里,手握听筒,不断地拨着号码,然后每次都将它挂断。他的电话号码是5-2114,他进屋时,我正拨到2,省下了前面那点时间。当他的手刚离开电灯开关,电话铃响了。
这是个将要摊牌的电话。
“我要你带的是钱,而不是枪;所以我没有露面。”我看见他露出了惊慌的神色。窗子的秘密还不能暴露。“我看见你走到大街上时,拍了拍外衣里面,你的枪就藏在那里。”也许他没拍,但是这会儿他已记不起是不是拍过了。作为一个不常带枪的人,身上带枪的时候常会做出这个动作。
“很遗憾让你白跑了一趟。不过,你去的时候,我也没有浪费时间。现在,我所知道的比原先更多了。”
这是个重要部分。我举起了望远镜,把镜头对准他,看他的反应。“我发现了——它在哪里。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我现在知道了你从哪里得到——它。你出去的时候,我就在那里。”
没有说话的声音。只有急促的呼吸声。
“你不相信我?朝四周看看。放下听筒,自己看一看。我找到它了。”
他放下听筒,走到了起居室门口,关掉了灯。他只用扫视的目光朝周围看了一次,脑子里没有产生什么固定的印象,根本没有进入脑子。
他走回电话机前时,脸带狞笑。他只是带着恶毒的满足感轻轻地说了句:“你撒谎。”
接着,我看见他将听筒放下,把手拿开。我也挂上了电话。
试验失败了。但是还没失败。他没有如我希望的那样暴露出那个地点。但是“你说谎”是一种不打自招,说明在那里可以发现真相,就在他身边的什么地方,就在那些房间的什么地方。在一个十分保险的地方,他不必担心,甚至不用看一看以确保万无一失.
所以说,我的失败中又有一种乏味的胜利。但是对我毫无价值。
他背对着我站在那里,我看不出他在干什么。我知道电话机就在他身前某个地方,但我相信他只是站在那里,在它后面沉思。他的脑袋略微低垂,仅此而已.我也已经将电话挂断。我甚至没看见他的胳膊肘移动。如果他的无名指在动,我也看不见。
他那样站了一两分钟,最后走到一边去。那里的灯关着;我看不见他了。他十分谨慎,甚至连火柴都不划,而他有时候在黑暗中是划火柴照明的。
我不再一门心思地想着注视他,我转而试图回想一些别的什么事情——这天下午房东和他那么不可思议地同时从一扇窗子走向另一扇窗子。我所能得到的最切实际的线索是:这就像你透过一块碎玻璃窗看东西,玻璃上的一条裂缝将反映出来的形象的匀称扭曲了一瞬间,直到它走过那个裂缝。但是我的这种想法不行,不是这么回事。窗子一直是开着的,当中也没玻璃。当时我没有使用望远镜。
我的电话铃响了。我猜想是博伊恩打来的。在这个时候,不会是别人。也许,在反省了他对待我的那些粗鲁的态度之后——我毫无警觉地用平时的声音说了声“喂”
没有任何回音。
我说:“喂?喂?喂?”我不断地提供着我的声音的样板。
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