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另外一些仆人端来了各种糕点;客厅里摆好了新鲜的甜品。一句话,又要开始吃喝了,而且不到深夜,不会收场。喝过茶,女主人请年轻人跳舞,让一个女家庭教师用那架旧式钢琴给他们伴奏,于是,一对对舞伴便散布在宽敞的大厅里,蓬嚓嚓地飞舞起来。
在小型的舞曲中,当时最流行的只有。支华尔兹:“Ach,meinlieberAugustin”①,跳舞的人随着音乐的旋律庄重地踏着舞步。法兰西卡德里尔舞和马祖卡舞被认为是基本的舞蹈,一直流传到今天。此外,也跳“爱打赛兹”②和“俄罗斯卡德里尔”(不过,后一种舞,我只记得它的名字了),这两种舞如今已经没有人跳了。上了年纪的客人们也跳马祖卡舞,跳得特别好的是格利高里-亚历山德罗维奇-彼尔洪诺夫。为了跳这种舞,他特别穿上波兰民族服装③,骠悍地跺着靴子后跟,跳完最后一个舞式时,他屈膝跪在地上,向围绕他旋舞的太太伸出左手,那位太太抛给他一方手帕,他在空中接过手帕,迅速站起来,挥舞着手里的战利品,沿着大厅再舞一圈。
①德语:“啊;我亲爱的奥古斯丁”
②法语:ecossise,一种古老的四分之四拍的卡德里尔舞。
③马祖卡舞是一种波兰的民间舞。
“跟波兰佬跳的一模一样!”场上的人们惊呼道。
“好!好,班-彼尔洪诺夫斯基①!”人们鼓着掌,改用波兰人的姓氏向这位被激怒的巴林②欢呼,整个大厅响彻着嗡嗡的喝彩声。
①“班”是波兰人对贵族老爷的尊称“斯基”是波兰人姓氏常有的语尾。波尔洪诺夫的姓被这样一改,他便成了波兰人;故下文说他被激怒了。
②“巴林”是俄国人对贵族老爷的尊称。
午夜时分,狂欢终止,这一天便在晚餐席上宣告结束。
第二天和头一天过得一样,只是盛况略微逊色一些。第一,客人不象头天那样多,因为一部分客人已经走了;第二,留下的客人因为头天晚上的辛劳,感到疲乏了。不过吃喝起来却似乎更加凶猛。晚上,虽然也跳舞,但是跳的时间不长,不到十点,客人们已经各自回到自己的下处,解衣就寝;安寝前,他们预先和好客的主人行了告别礼,因为明天早上九点前他们就要离开李柯沃,而那时两位老人还躺在床上养神。
回红果庄的路上,我们往往要弯到波罗夫柯夫家去玩一天,离开波罗夫柯夫家后,又要去拜访柯罗奇金家和其他的邻里,因此,常常是在一个礼拜后,我们才回到自己家里。休息几天后,我们又出去拜访另外一些邻里,看完普斯托捷洛夫家,便转到斯洛乌申斯科耶镇,从贵族长斯特隆尼柯夫数起,没有一个小地主家,我们不去叨扰一番。
到处是吃吃喝喝,但是我们觉得只有在斯洛乌申斯科耶镇玩得最痛快,因为在那里,除了斯特隆尼柯夫家,别的地主都比较穷,同他们相处不必太拘礼。比方说,在斯列普希金家,虽然因为地方狭小,不举行舞会,但是他们让各庄园的丫环们聚在一起,唱占卜歌;我对这种娱乐甚至比对舞蹈更加喜欢。客人们分别在几个庄园里过夜,这样,一连几天,大家常从这座宅子搬到那座宅子里。
人们每年冬天也到红果庄来聚会两三次。说句公道话,在这种场合,母亲打破了她的经济观点,大事铺张,把节日过得非常体面。再说也非这样办不可。我家的宅子大,房间多,足够容纳所有的客人。食物的储藏也尽够大家享用。加上我们自己也要到各处去寻欢作乐,光叨扰人家,不还席,面子上也过不去。
圣诞节前四、五天,游乐活动暂时中断,地主们回到各自的庄园里,以便在家人们中间清清静静地迎接节日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