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累得他精疲力尽。他经常处于一种非常疲惫、寂寞与失意之中。有时候,他坐在那里,盯着那座肮脏的小屋,竟然不明白他自己到底到这里来干什么。而这种生活又怎样能使他从事表演行业。于是,他开始对着镜子练习他模仿来的那些动作,而他的观众就是麦尔林的那些有臭味的小动物。
夏天很快过去了。一个星期天,他往家里打每周一次的电话。这一次是他父亲接的。
“我是托比,爸爸,您好吗?”半天没有回答。
“喂,您在那儿吗?”“我在这儿,托比。”他父亲的声音中含有某种使他不安的语调。
“妈妈在哪儿?”“昨天夜里他们把她送进了医院。”托比把听筒抓得那么紧,以至听筒在他的拳头中差一点给捏碎了。
“妈妈怎么啦?”“大夫说是心脏病。”不,他的母亲不会!“她就会好的,”托比企望地说。
“不是吗?”他对着听筒尖声大叫。“告诉我,她就会好的,你这个该死的!”从万里以外,他可以听到他父亲在哭。
“她——在几个小时之前已经去世了。”这句话象炽热的熔岩烧灼了他,烧伤了他,直到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着火。他父亲在撒谎·她不能死·他和他母亲早已有约在先。他就要出人头地,而她就要出来和他住在一起了。一间漂亮的顶楼在等着她,而且还有轿车,有司机,有皮大衣,有钻戒…他哭得那么痛心,以至出不来气。这时他听见遥远处有人在呼映他“托比!托比!”
“我要回家去。葬礼在什么时候?”“明天,”他父亲说。“但是,你千万不能回来·他们正在找你,托比。艾林马上就要生孩子了·她父亲想把你杀掉。他们会在葬礼上找到你的。”就这样,对这位在世界上他唯一爱的人,他连说声再见也不可能,就永远见不到了。那一天,托比整个一天都躺在床上思念他的母亲。母亲的模样仿佛就在他的眼前,还是那样栩栩如生。好象她还在厨房里,在做饭,并且告诉他:“托比,你一定会成为一个重要的人物。”她好象仍在剧院里,坐在前排的座位上,高声地叫嚷着:“我的天哪!多么天才的孩子!”而且,每当他模仿别人的模样和说些笑话时,她总会哈冶大笑起来…她给他收拾箱子。“等你成为一个明给他收拾箱子。
“等你成为丁个明星,你来接我。”托比躺在那儿,痛苦得全身都麻木了。
他想,我绝不会忘掉这一天。只要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绝对忘不了。一九三九年,八月十四日,这是我一生最重要的一天。
他说得很对。这不仅是因为他母亲的去世;而且在一百五十英里之外,在得克萨斯州的奥德萨,这一天也发生了一件事。
这家医院象普通的一所慈善机构。光秃秃的一幢四层楼,外面什么牌子也没挂。里面却是个大杂烩。密密麻麻地有许多房间。其中有门诊的、有打各种预防针的、有急救的、有治疗的,还有于脆动手术割了去或挖了去的手术室。这是一个医疗方面的超级市场,有求必应,一应俱全。
清晨四时,死一般的寂静。人们还在睡觉。医务人员也在稍事休息,以迎接新的战斗。
四号产房遇到了麻烦。开始本来是正常生产,不料却突然发现异常。实际上,卡尔·津斯基太太的婴儿直到出生前,一切还都是正常’的。津斯基太太年轻、健壮。她的年龄是生育的最好年龄。尤其她那农妇式的肥大的臀部,对产科医生来说,实在是求之不得的。宫缩已经开始,事情在按正常情况进行。
“异常分娩,”产科医生威尔逊宣布。他的话没有使谁吃惊,虽说只有百分之三的分娩中出现异常——婴儿的下半身先探出来了——但这种异常分焕一般也能安全处理。异常分娩有三种情况:
母亲还是可以自己生下来;必需依靠助产医生的协助;剖腹,这就需要把婴儿重新托回子宫。
威尔逊大夫满意地表示,现在看来,母亲还可以自己分娩,这是最简单的一种了。他看到婴儿双脚先露出,接着露出两条小腿。又经过一阵宫缩,婴儿的两条大腿也露出来了。
“行了,差不多了,”威尔汲大夫鼓励着说道“再使一次劲。”津斯基太太照办了。但没有奏效。
大夫皱了一下眉头。“再使劲儿,再使大点劲儿。”仍没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