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臨皋蘇東坡可以望長江對岸武昌的山之
。他有時芒鞋竹杖而
,雇一小舟,與漁樵為伍,消磨一日的時光。他往往被醉漢東推西搡或
語相罵,"自喜漸不為人識。"有時過江去看同鄉好友王齊愈。每逢
在控告蘇東坡案中,王鞏獲罪最重,現在放在偏遠的西南,蘇東坡給他寫過幾封信。先表示己事使王鞏受牽連,而受此苦難,至為難過,但接到王鞏的信,知
王鞏能于哲學中自求解脫。他回信中說:"知公真可人。而不肖他日猶得以衰顏白髮,廁賓客之末也…"接著說起
家長生之術,他自己正在修行。"某近頗知養生,亦自覺薄有所得。見者皆言
貌與往日殊別。更相闊數年,索我間風之上矣。兼畫得寒林墨竹已
神矣。行草尤工,只是詩筆殊退也,不知何故。昨所寄臨江軍書,久已收得。二書反復議論及處憂患者甚詳,既以解憂,又以洗我昏蒙,所得不少也。然所得非苟知之亦允蹈之者,願公常誦此語也。杜
困厄中,一飲一
,未嘗忘君。詩人以來,一人而已。"
臨皋亭並不見得是可誇耀,風光之一半在其地方,另一半則在觀賞風景之人。蘇東坡是詩人,能見到
到別人即便在天堂也見不到
不到的
。他在劄記裏寫
:"東坡居士酒醉飯飽,倚于幾上,白雲左繞,青江右回,重門
開,林巒岔
。當是時,若有思而無所思,以受萬
之備。慚愧,慚愧。"一封寫給范鎮兒
的信,語調則近詼諧,他說:"臨桌亭下十數步,便是大江,其半是峨眉雪
。吾飲
沐浴皆取焉,何必歸鄉哉?江
風月本無常主,閑者便是主人。聞范
豐新第園地,與此孰勝?所以不如君者,無兩稅及助役錢爾。"
但是對老朋友章停,他的說法又不同。章停現今官居參政諫議執事(副宰相),曾經寫信勸東坡改過自新。對這位朋友,東坡寫了一封非常貼切的回信,悔過之意,溢于言表。寫得再得體不過,簡直可以呈給天龍目御覽了。其文如下:"平時惟
厚與
由極
見戒,反復甚苦。而某強狠自用,不以為然。今在囹圄中,追悔無路,謂必死矣。不意聖主寬大,複遣視息人間。若不改者,某真非人也…某昔年
亦受知于聖主,使稍循理安分,豈有今日?追思所犯,真無義理,與病狂之人,蹈河
海者無異。方其病作,不自覺知,亦窮命所迫,似有
使。及至狂定之日,但有慚耳。而公乃疑其再犯也,豈有此理哉?…"隨后又敍述當時生活狀況:"黃州僻陋多雨,氣象昏昏也。魚稻薪炭頗賤,甚與窮者相宜。然某平生未嘗作活計,
厚所知之,俸
所得,隨手輒盡。而
由有七女,債負山積、賤累皆在渠處,未知何日到此。現寓僧舍,布衣蔬飲,隨僧一餐,差為簡便。以此畏其到也。窮達得喪
了其理,但凜祿相絕,恐年載間,遂有饑寒之憂。然俗所謂
到渠成,至時亦必自有處置,安能預為之愁煎乎?初到一見太守。自余杜門不
,閒居未免看書,惟佛經以遣日,不復近筆硯矣。"
老且窮,而理貫心肝,忠義填骨髓,直須談笑生死之際,若見僕困窮使相憐,則與不學
者,大不相遠矣…雖懷坎憬于時,遇事有可尊主澤民者,便忘軀為之,一切付與造
。非兄僕豈發此?看訖便火之。不知者以為垢病也。"
不過蘇東坡確是生活困難,他錢有一個特別預算方法,這是他在給秦少遊的信裏說的:"公擇近過此相聚數日,說太虛不離
。輩老未嘗得書,知未暇通問…初到黃,凜人既絕,人
不少,私甚憂之。但痛自節省,日用不得百五十(等于
金一角五分)。每月朔便取四千五百錢,斷為三十塊,掛屋樑上。平旦用畫叉挑取一塊,即藏去。錢仍以大竹筒別貯,用不盡以待賓客。此賈耘者(賈收)法也。度
中尚可支一歲有餘。至時別作經畫,
到渠成,不須預慮。以此
中都無一事。"
家眷到達之后,蘇東坡的生活似乎安定下來,不過等他的錢用完之后,日要如何過,他還沒想到。他的兩個小兒
適和過,一個十二歲,一個十歲。由于太守的禮遇,他們還能住在臨桌亭,此地后來因蘇東坡而得名。此處本是驛亭,官員走
路時,經此可以在此小住。蘇東坡給一個朋友寫
:"寓居去江無十步,風濤煙雨,曉夕百變。江南諸山在幾席,此幸未始有也。"此地是夠
,但是其風景之
,主要還是來自詩人的想像。他對那棟夏天對著大太陽的簡陋小房
,情有獨鐘,別的旅客一旦真看見,就會廢然失望的。后來,又在那棟房
一邊加了一間書齋給他用,他便
噓說:他午睡初醒,忘其置
何處,窗簾拉起,于坐榻之上,可望見
上風帆上下,遠望則
空相接,一片蒼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