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行，这不是剥削吗？”

林呈祥赶说：“不是剥削，是我自愿不要工钱的。”

“我会跟你成亲的。只不过我想再等等。”梅香说。

“伞生意不好呵，人不能闲着吧，就田了。”

林呈祥不声，他完全不理解季队长的话，他只晓得梅香心里有多忧了。

“她算什么地主呵，不光要屋里的事，农忙起来也要下田活的。”

季为民反问：“你没参加动员大会吗？”

“你那脑壳只想快活，是不想事。听说土改要划阶级成份，划成地主就要没收土地财产分给别人。我正忧着，哪有心思想跟你成亲？”梅香说着蹙起眉，撕着手指上一块翻裂的茧。

“等土改搞完之后。天天都睡在一起，还怕我飞了么，这么久都等了，还在乎这几天？”梅香说。

林呈祥摇摇，那天镇公所的人打锣召开群众大会，是梅香去参加的，他躲在家里伞。梅香回来后闷着事，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你为覃家劳累了这多年，也赚了不少工钱吧？”

跟你快活，可是我也喜跟这快活不一样的东西。也许，当初你若不是在我梦的时候睡了我，我早跟你拜堂了…”梅香眯着轻言细语。

“林师傅，你是地主家的雇工，是我们的依靠对象，你要响应政府号召，积极参加土地改革这场伟大的革命运动啊！”季为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季为民说：“自愿的就不是剥削了？这样的剥削更厉害，它不光剥削了你的劳力，还剥削了你的神！这个梅香还真看不来，年纪轻轻，长得又和蔼好看，事却这么狠！人啊，变了地主就不一样了。”

屋里到蒙着灰尘，床上堆着破旧的棉絮，墙角结着蜘蛛网。季为民皱起眉：“梅香就让你住在这样的地方？”林呈祥咧嘴笑笑，也不好说什么。这房间好久没打扫了，因为

林呈祥糊涂了：“你什么意思呵？我就要你一句话，跟不跟我成亲？”

季为民是来找林呈祥访贫问苦的。在加南下工作团回到莲城之前，他参加过北方解放区的土地改革，有一些工作经验，知访贫问苦发动群众是搞好土改的一个重要环节。打过招呼之后，季为民就跟着林呈祥往一方晴走。边走边拉了一泡腾腾的屎，林呈祥忙捡了，将屎拨田里。烈的粪味扑面而来，季为民忍不住捂住了鼻，等走了几步，才将手拿开，问：“林师傅，你是伞匠，哪么作起田来了？”

大洑镇土改工作队队长季为民去镇外找林呈祥是在一个冬日的中午，天上飘浮着灰白的云彩，有光从云里下来，温温的抹在人脸上。林呈祥在耕一丘冬田，扶着犁跟在后走着，冷浸得双脚生疼。季为民沿着田埂走过去跟林呈祥扬了扬手，林呈祥就喝住了。他认了季为民，这个现在已经了国家的月琴师傅找他什么呢？他有些疑惑，正好他也要回家吃中饭了，便卸了轭，牵着慢慢走田来。

“土改是政府的事，跟我们结婚什么关系呵？”

“梅香明能，又会勤俭持家，省下几个钱都拿来买田了，其中十亩才从卢承恩手里便宜买下的。当时要是晓得姓卢的为逃跑抛卖田产，还可以把价压低多买几亩呢。屋里人少不过来，只留了两亩自己，其余的都租给别人了。”

林呈祥牵着从后门了后院，将绳系在椿树上，给它喂上草，也不避季为民，掏中的东西往草料上撒了一泡。打着嚏，津津有味地吃着加了调味品的午餐。林呈祥本想是以这个举动赶季为民走的，他有烦他了。但季为民并不在意，走开几步，在后院里东张西望，还拿笔记本写了几个字。接着季为民让林呈祥看看他的住。林呈祥不知他葫芦的卖的什么药，又不好拒绝，只好推开那间偏房的门。

林呈祥愣一下，问：“季队长，你们是不是要分覃家的田产？”

“原来还拿了工钱，这几年都没拿了，反正吃的睡的用的都是覃家的，像一家人过日，也不讲这个了。”林呈祥说。

“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怎不是？家有伞铺一个，田三十亩，还请了你这么个不付报酬的长工，你晓得大洑镇人均田多少么？才六分啊！典型的工商业兼地主嘛！”

“覃家不就是一小伞铺么，怎才六七年光景就置了这多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