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琪儿又尖叫起来。

路易斯对妻的尖叫毫无反应。盖基在米老鼠耳朵里的形象逐渐消失了，但消失前他还听到有个声音说那天晚上晚些时候还要放焰火，路易斯捂着脸，坐在那儿，不愿人们看到他，看到他那沾满泪痕的脸，他的失落，他的罪过，他的痛苦，他的耻辱，他那懦夫似地想以死来逃避的想法。

路易斯刚想问那句老话：“你没事吧？”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个问题太不真实了，这不是他真正想知的，他最后问：“你觉得很糟糕吗？”

戈尔德曼大声叫着斜着飞了去。他伸两臂想保持平衡，但却落在了盖基的棺材上。路易斯地想，渥兹恐怖大帝刚刚掉到我儿的棺材上了。棺材从基座上咔嚓一声掉下来，先是左边，接着是右边。后来又听到锁断开的声音，即使在众人的尖叫大喊下，在戈尔德曼的咆哮声中，路易斯还是听到了锁的断裂声。

“来！”戈尔德曼声叫着“我第一次见你来围着我女儿打转就该踢你几脚，你这个混。来！”他又抬脚踢了路易斯右边一下。老又哭又笑的，路易斯第一次看到老没有刮脸，一悲哀的迹象。殡仪主持人飞快地向两个人跑来，瑞琪儿也挣开母亲，边尖叫边向他们跑来。

回到家后，路易斯把妻送到楼上，让她上了床，然后又给她打了一针。接着他给妻把被盖好，一直拉到她的下颌。路易斯看着妻那苍白的脸说：“瑞琪儿，对不起。我宁愿付一切来挽回那件事。”

路易斯坐在地板上，手捂住脸开始哭起来了。他已经对岳父、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此时此刻，路易斯希望自己死掉了才好。突然他脑里闪现一不可思议的景象：盖基在米老鼠的耳朵里大笑着，在迪斯尼世界正跟一个怪人握手。他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切。

瑞琪儿在一遍遍地尖叫。

葬礼主持人和瑞琪儿的妈妈把瑞琪儿扶了去。她仍在尖叫着，后来，在另一间为特别悲痛的人准备的屋里，瑞琪儿变得异常沉默。路易斯虽然有些，但还神智清醒，还能控制自己，这次他亲自给妻打了一针镇静剂，不过是在持让众人离开，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以后。

路易斯关了灯，离开了妻，他发觉自己也安不了女儿。

棺材架的一个支倒了，另一个斜靠在圣台上。戈尔德曼四肢摊开地躺在散落在地上的上，也在哭泣，从倒了的瓶里不断地来。那些有的压碎了，有的了，散发更烈的香。

有一个狂的时刻，他以为女儿昏暗的房间里的人是盖基，他脑里想，白天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可怕的噩梦，就像他梦见跟帕斯科去了树林里一样，有一会他疲惫的脑里闪现这个念。房间里的暗影帮了他的忙

“糟透了，路易斯。”瑞琪儿说，接着发一声可能是大笑的声音，然后说：“实际上，我糟透了。”

棺材并没真的全敞开，益基那可怜的被撞烂的尸。路易斯清楚地意识到他们没被棺材砸到是因为棺材掉下来时是底先落地的，而不是侧面先落地。要是侧面先落地的话，棺材盖就会掉了。然而就在盖脱离棺材又合上了的刹那，路易斯看到里面有灰的东西一闪，那是他给盖基买的灰衣服，还有一粉红，可能是盖基的手。

戈尔德曼嘴里着血，走到女婿跪着的地方，迅速地在路易斯腰上踢了一脚。一阵痛像火一样燃起来，路易斯双手扶在地毯上以使自己不跌趴在地上。戈尔德曼着嗓兴奋地大叫着：“你连个老都打不过，儿！”他又向路易斯踢了一脚，这次没踢在腰上，踢在了路易斯的左边上。路易斯疼得直哼，这次他确实被踢趴在地毯上了。他的下撞在地上，发一声响，路易斯咬了一下。

瑞琪儿声音平淡而又奇怪地说：“没关系。”然后她就转过去，侧躺着，不看路易斯了。

好像该再说什么，但路易斯说不来。他突然觉得恨瑞琪儿，恨史夫，恨丹得丽芝太太和她那长着尖尖的的丈夫，恨所有的人。为什么必须是他来安他们？这是什么狗事？

伤的咙里发的是痛苦的声。

路易斯笨拙地到一旁坐了起来。他的岳父又向他踢来。这次路易斯双手抓住了他的鞋，他手掌中握着鞋就像牢牢地抓着一只足球，然后路易斯用力向后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