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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5章(9/10)_末日逼近_综合_聚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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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5章(9/10)

哭笑不得。她蹒跚地走向谷仓旁边的鸡圈,听到里面咯咯咯的鸡叫时,她停下了脚步。不一会儿,还传出公鸡的打鸣。“太好了,”她嘟哝着“真是太好了。”

她转身四处看看的时候发现木头上摊着一具尸体,一只手遮着脸。认出是她的妹夫比利·理查森,尸体已经被四处觅食的动物啄得体无完肤。“真可怜,”阿巴盖尔叹息道“太可怜了。愿你的灵魂能升入天国,比利·理查森。”

她转身走向凉爽的房子。房子看起来有好几里远,而事实上它却就在院子的另一边。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走那么远,她实在太累了。

“愿上帝保佑1她说着便迈开了步子。

阳光从窗户中泻进来照着整个客厅,她脱下劳动靴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她一时半会儿还没弄明白光线为什么会那么强,这感觉颇有些像拉里·安德伍德在新汉普郡的石头墙旁突然醒来。

她坐起身来,身上每一绷紧的肌肉和脆弱的骨头都嘎吱作响。“上帝!我睡了一下午加整整一个晚上1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可就的确是太累了。她现在是如此虚弱以至于她花了整整10分钟才从床上走到浴室;又花了10分钟才穿上鞋。走路是件痛苦的事,但她知道她必须走动走动,要不然,身子骨就会像生铁一样僵硬下去。

她踉跄着走到鸡圈里,酷热、鸡和鸡粪臭味令她不时皱皱眉头。水是自动供应的,由一个水泵从理查森家的自流井中抽上来,大部分饲料都吃光了,加上炎热的天气,最老最弱的鸡早已被饿死或被同伴啄死。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星星点点的饲料粪便中间,就像一小堆一小堆极不情愿融化的雪。

余下的在她靠近之前都扑腾着翅膀飞远了,要孵卵的母鸡却坐着纹丝不动,傻傻地眨着眼看着她慢慢地走近。有这么多种可以让鸡死亡的疾病,她一直担心流感早已夺去了这帮生灵的生命,但看来它们活得还不错。上帝允许它们活下去。

她挑了3只最丰满的,将它们的头埋在翅膀下装到一只袋子里,这时,她却发现身子僵硬得没法把袋子扛起来,只好在地板上拖着往外走。

剩下的鸡站在高处,谨慎提防着老妇人的脚步,直到她走远,才又回到原处为渐少的饲料进行殊死的搏斗。

现在已是早晨9点钟的光景。她坐在理查森家院子里橡树周围的环形椅子上慢慢地思考。看来,她最初打算在黄昏凉快的时候往回赶的想法还是最好的。她浪费了整整一天,客人到来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她可以利用今天把鸡收拾了,还要好好休息一下。

她的肌肉稍微松驰了一点,胸骨下面有一种久违的,让人觉得舒服的轻微疼痛感。她花了好长时间才意识到——她饿了。这个早晨,她实实在在地觉得饿了,谢天谢地,多少天来她都只是出于习惯进食。就像一个火车司炉工定期地上煤一样,仅此而已。但现在,在她杀完3只鸡以后,她就可以去厨房看看艾迪都剩下了些什么,然后,她将享受她所发现的东西。多好。现在该明白了吗?她训斥着自己。上帝自然知道什么是最好的安排。一定要按旨行事,阿巴盖尔,一定要按旨行事。

她一边咕哝着喘着气,一边拖着装鸡的袋子绕过谷仓和木棚间的木头桩。她发现比利·理查森的斧子挂在门后的木钉上,刃上整整齐齐地套着橡皮套。她取了它,转身又走出门去。

“我的上帝”她把袋子放在脚下那双满是尘土的黄靴子旁,抬头看看盛夏万里无云的天空“你赐予我力量走到这,我相信你还会赐予我力量走回去。你的预言家以赛亚说,如果一个人相信上帝就是主宰,他就会插上鹰的翅膀。我不太了解鹰,我的上帝,除了知道它们是最难看的鸟并且能看得很远以外,我装了3只鸡,我想宰了它们但不伤着我的手。愿上帝保佑我,阿门。”

她拿起袋子,打开瞅了一眼。一只鸡还把头埋在翅膀底下熟睡。另外两只互相挤撞着,谁也没移动太多。袋子里很黑,3只鸡大概都认为是到了晚上。比静坐着的母鸡更呆愣的,只有纽约的民主党人。

阿巴盖尔拎起一只,在它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之前将它放到了木桩上。她费劲地抽出斧子,听见斧刃砍入木头发出致命的“嘭”的一声时,她习惯性畏缩了一下。鸡头从木桩另一边应声落地,无头的鸡身大摇大摆地走到院子中央,喷着血扑着翅。不一会儿,就大大方方地倒地而死。唉,老母鸡,纽约民主党人,我的天呀,我的上帝。

工作顺利完成,她担心弄得一团糟或是伤着自己的顾虑都不复存在。上帝听见了她的祈祷。3只肥肥的母鸡在手,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把它们带回家去。

她把鸡重新放进袋子里,将理查森的斧头挂回原处。然后她进了农场住宅,想看看能不能找着些吃的。

中午她先是打了一会盹,梦见客人越来越近;已经到约克镇南,搭着一辆顺路的旧卡车。他们一行6人,其中有一个虽然聋哑但意志十分坚强的男孩,这是必须要谈话的对象之一。

她大约3点半钟醒来,浑身有点发硬,但还觉得很精神了不少。接下来的两个半小时,她一直给鸡拔毛,手指关节疼痛难忍时,就停下来歇会儿,然后继续。干活儿的时候,她哼了几首歌——“入城的七道门”“信任并服从”和她最喜欢的那首“在花园里”

当她收拾完最后一只鸡时,每一只手指都开始了周期性的疼痛。天空泛上一层祥和的金色光芒,预示着黄昏的将临。现在已是6月下旬,白天开始变短。

她进到厨房里,又咬了一口面包。很硬但没有发霉——理查森的厨房里永远不会有发霉的东西——她还发现了用剩的半罐上等花生酱。她只拿一块夹着花生酱的三明治,另外还做了一块放进口袋,饿了的时候可以拿出来吃。

现在是6点40分。她拿起袋子,走到门外,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她拔毛的时候,将毛都放进了另一只袋子,但还是有几支羽毛飞了出来,飞过了理查森家的树篱,树篱现在缺水缺得厉害。

阿巴盖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我走了,上帝,回家去。我会慢慢地走,不指望在午夜之前能到家,《圣经》上说不要害怕夜晚的黑暗,也不要畏惧正午的太阳。我在尽我所能地按你的意志办事。请与我同在。愿上帝保佑我。阿门。”

当她走到柏油马路和土路交汇的地方时,天已经全黑了。蟋蟀和青蛙在某个潮湿的地方低鸣,也许就在古德尔家的池塘里。看起来会有月亮升起,在升入正空中之前会一直呈现那种血红的颜色。

她坐下来稍作歇息,吃了半块夹着花生酱的三明治(如果她能有一杯黑葡萄汁该有多好,艾迪的葡萄汁都放在地下室里,要下去得走太多级的楼梯)。袋子就在她旁边。她又开始浑身犯疼,前面还有两英里半的路要走,但她似乎已经没有力气支撑下去了。她莫名其妙地觉得精疲力荆天黑下来,繁星出现已经多久了?它们和以往任何时候一样在天空闪耀,如果运气不错,她也许会看见一颗流星以供她许愿。这种夏日的晚上,这样的星空以及刚从地平线上露出红红脸蛋的月亮都让她又想起自己的童年时光,回忆起童年时光,回忆起那时的点点滴滴,那时的炎热,以及那时在圣餐礼上的又惊又喜。她也曾是一个小女孩。有人不会相信这点,就像他们没法相信一棵参天的红杉曾也是一棵不起眼的绿芽。但她的确曾经就是一个小女孩。那个时候,作为孩子对黑夜的惧怕已经减退,作为成人对黑夜万籁俱静可以听见自己灵魂之声的惧怕又还没有到来,在这段空隙,夜晚对她来说就像一块带着芳香的七巧板,可以抬头看着繁星密布的天空,感受阵阵晚风带来的醉人花香,你顿时觉得自己可以听见宇宙的心跳,可以感受到爱与生命的脉搏。你好像会永远这般年轻,好像…

我手心里有你的血。

突然有一样东西在狠狠地抓她的袋子。她的心跳一下加速了。

“咳1她以自己特有的粗哑的老太太嗓音叫了一声,把袋子往身边拽了拽。

有一种低低的吱吱声。在砾石路边缘和玉米地之间蹲伏着一只硕大的棕色黄鼠狼。它冲她转着眼珠,身上反射着点点红色的月光。随后又冒出来一只,两只,三只…

她看了一眼路对面,那儿蹲着一排黄鼠狼。狡黠的小眼睛透出冒险一搏的神情。它们闻到了袋子里死鸡发出的气味。但怎么会有这么多只呢?她左右徘徊着,越来越害怕。她被黄鼠狼咬过一次。那次她走到台阶下去捡橡皮球,突然感觉就像一个满嘴含针的东西咬住了她的小臂。这种意想不到的恶毒一击,以及随之而来的一种热辣辣的疼痛和反常让她大叫一声,缩回小臂,黄鼠狼没有松口,一直悬在她的小臂上,渗出的点点血迹都已开始滴下来,它的身子像蛇一样在空中来回晃悠。她不停地尖叫并甩动着胳膊,都无济于事,黄鼠狼就是死咬着不松口,像已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她的兄弟迈卡和马修斯在院子里,父亲则在台阶上看一份邮单。听到叫声他们迅速跑过来,但都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12岁的阿巴盖尔站在台阶前的空地上哭泣,一只棕色的黄鼠狼像块披肩挂在胳膊上,后爪在空中不停地扑腾,像要抓住什么东西。血已经滴滴嗒嗒地溅落到了衣服上,腿和鞋子上。父亲最先反应过来。约翰·弗里曼特尔操起一根木棒,大喝一声“站着别动,阿比1这是她从小以来第一次听见父亲以彻头彻尾的命令口吻对她说话。这声音使她稳过神来,尽管她也的确除了站着不动之外做不了什么别的。她静静地站着,木棒呼地一声落下,胳膊上的疼痛顿时瞬间转移到了肩膀了(她以为自己的胳膊就这样断了),那团带给她疼痛和惊讶,在这种时候这两种感觉已完全交织在一起的棕色东西掉到了地上,它的皮毛上仍沾着她的血。迈卡也随着跳起来,双脚落地踩住它,踩出最后“扑”的一声,就像硬水果被牙咬成两半时在脑袋中产生的声响一样。如果黄鼠狼在这之前还尚存余息的话,那这次一定是必死无疑了。阿巴盖尔没有昏倒,但她开始抽泣,发疯似地尖叫。

这时理查德,家中的长子也跑了过来,他的脸吓得苍白。和父亲相互交换了一个严肃而担心的眼色。

“我这辈子还没见过一只黄鼠狼干这样的事1约翰。弗里曼特尔说着将哭泣着的女儿搂到怀里。“感谢上帝,你母亲还一无所知地走在路上。”

“它可能有狂…”理查德想开口说话。

“闭嘴1父亲打断了他,但他自己的声音却同样带有战栗、愤怒和恐惧。理查德马上住嘴了,迅速而决绝,事实上,阿比都几乎听见了那“叭”的一声闭嘴的声音。他父亲对她说“让我们带你去水泵那儿洗洗,宝贝儿,洗掉身上的血迹。”

一年之后,鲁克才告诉她,父亲不想让理查德大声说出来的一个事实是:那只黄鼠狼一定是患上了狂犬病才那样咬人的,如果真是那样,她将死得十分可怕,像人们所知道的那样,除了肉体上的折磨,还会有很多别的骇人症状。但那只黄鼠狼并没有染上狂犬病,伤口也愈合得很好。尽管如此,她还是从那天起至今就开始害怕黄鼠狼,就像有人天生害怕耗子害怕蜘蛛那样。要是那场流感使它们而不是使狗毙命该多好!但事与愿违。她…

我手心里有你的血!

众多黄鼠狼中的一只跳到跟前,开始咬那只袋子。“嗨1她冲它尖叫起来。那只黄鼠狼又跳回去,嘴上似乎挂着笑,牙间叼着一块撕下来的布条。

他派它们来的——那个黑衣人。

恐惧几乎淹没了她。现在已有了成百上千只黄鼠狼,灰的,棕的,黑的,无一不闻着鸡的味道。它们在马路两边一行行排开,冲着闻到的味道蠢蠢欲动。

“我得把袋子扔给它们,别无办法。如果我不给,它们会把我撕成碎片来得到它。别无办法。”

在记忆的一片空白之中,她似乎看见了那个黑衣人的笑脸,看见了他伸出滴血的拳头。

另一只跳上来咬了一口袋子,接着又是一只。

路那边的黄鼠狼也开始朝她这边蠕动,肚子贴在地上,身子压得低低的。它们野性十足的小眼睛就像月光下的冰块一样闪着光。

…但相信我的人,请看,他是不会消亡的…因为我已赋予他我的神符,任何人都不可以碰他…他是我的,上帝说…

她站直了,虽然还是惊恐万分,但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滚,”她在吼“袋子里装着鸡,没错,但这是为我的客人准备的!你们都给我滚1

黄鼠狼退下去了。它们的小眼睛透出无限的不安。突然间,它们像股烟似地全消失了。真是个奇迹,她想,她心里充满了狂喜和对上帝的赞美。瞬间,她觉得浑身发冷。

远在西部某个地方,地平线上无法看到的落基山脉的那一边,她可以感觉到有一只眼睛——一只闪烁着的眼睛——突然睁大了转向她,搜索着什么。她如亲耳听见他大声说出来一般听见了一句话:“谁在那儿?是你吗?老太太?”

“他知道我在这儿,”她在黑夜里喃喃低语“请帮我一把,上帝,请帮助我们所有的人。”拖着那只袋子,她又开始往家赶。

他们在两天之后,也就是7月24日那天到达。她没能按照预期的设想完成准备工作;她再一次得借助拐杖才能一瘸一拐地走路,还差一点卧床不起;她也几乎不能从井里泵水上来。杀完鸡又遭遇黄鼠狼的第二天,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下午,心力交瘁。她梦见自己置身于西部落基山脉的幽深峡谷之中。6号公路蜿蜒盘旋于悬崖绝壁之间。崖壁的影子在上午11点45分至中午12点50分以外的任何时候都笼罩着峡谷。她梦见的不是白天,而是没有一点月光漆黑的晚上。狼群在某个地方嗥叫。突然间,一只眼睛在黑暗中张开,随着松林和云杉之间的呼呼风声吓人地左右乱转。是他,他正找她。

她从长时间的沉睡中惊醒,感觉还不如躺下的时候舒服。她再一次祈求上帝放了她,或至少改变他想让她走的方向。

“北方,南方或东方,上帝,我将唱着圣歌离开赫明福德的家园。但不是西方,不要朝着那个黑衣人。落基山脉已挡在他和我们中间,安第斯山脉也挡在他和我们中间。”

但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或迟或早,当那个人觉得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他会找上门来,寻找那些反对他的人。如果不是今年,那就是明年。狗已经被那场灾难夺去生命,但狼却在这个高山国家幸存下来,准备为撒旦的后代服务。

而且,服务于他的,将不仅仅是狼。

在客人最后到来的那天早晨,她7点起床,一次两根地搬了好几次木头,直到炉火烧得旺旺的,房内装木头的盆子也盛得满满的。上帝赐于她一个多云的阴天,这可是好几个星期来的第一次。傍晚也会有雨,她在1958年摔折的大腿骨预先告诉了她这一点。

她首先开始烤小饼,用的是厨房架子上罐头和花园里新鲜的大黄和草莓。草莓刚长起来,感谢上帝,知道它们这次不会浪费总是件让人高兴的事。烤小饼让她感觉更好,因为这就是充满生机的生活的一部分。一块黑莓小饼,两只草莓大黄,一只苹果…它们的味道充满了早晨的厨房。她像往常一样将它们放在厨房的窗台上晾着。

她尽己所能地调好了原料,尽管由于没有新鲜鸡蛋它们略显干硬——她前几天就在鸡场,但没想起鸡蛋的事儿,所以除了自己以外她谁也怨不了。无论有没有新鲜鸡蛋,到中午的时候,那间有着坑坑洼洼的地板和褪色的油毡的小厨房里就已经充满了炸鸡的香味儿。鸡块已经酥透了,她松了口气,蹒跚地走到走廊上读她的每日一课,不时用《上等房间》卷了边角的最后一页扇着风。

鸡块出锅的时候,色泽金黄,十分诱人。客人们到时一定可以拿着鸡翅,走到外面,就着加黄油的玉米棒子,美美地饱餐一顿。

她将鸡块放在纸巾上,带着吉它走到阳台上坐下来,开始边弹边唱。她唱了所有自己喜欢的歌,高昂而略带颤抖的声音在静静的空气中飘荡。

“我们受过考验,也有过诱惑,

我们是不是负担着烦恼?

我们不应该沮丧,

我们应该在祈祷中将它交给上帝。”

这音乐感觉真是好极了(尽管她的听觉已不再灵敏,无法判定旧吉它的调子准不准),她一首接一首地弹唱了很多首。

当她正打算唱“进入天堂”时,她听见从北方传来发动机的声音,沿着公路一步步靠近。她不唱了,但手指仍有意无意地拨弄着琴弦,头也不时地晃着点着。哦!上帝,他们来了,一路上很顺利,现在她已可以看见卡车正从柏油路拐上通向她家院子的土路,扬起一阵阵尘土。她感到一阵欣喜和激动,很高兴自己穿上了最好看的衣服。她把吉它放在膝盖上,眯起双眼,尽管没有太阳。

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大,一会儿,在玉米地中古德尔家的牛踩出的那条小路上…

她看见了它,一辆老雪佛莱农用卡车正缓缓地驶过来。驾驶室里坐得很满,好像是挤了4个人(她视力不成问题,尽管已有108岁),车厢上还站了3个,低头看着驾驶室。她看见一个瘦瘦的白皮肤男人,一个红头发的女孩,中间是…噢,对,中间就是他,一个刚刚明白什么是男人的男孩,黑头发,窄脸,高高的前额。他一看见坐在阳台上的她就开始发疯似地挥手,那个白皮肤男人也加入了。红头发女孩却只是看着。阿巴盖尔妈妈举起手也开始挥起来。”

“感谢上帝让他们顺利到达1她激动地喃喃自语,两行热泪顺颊而下“我的上帝,万分感谢你1

那辆卡车晃晃悠悠叮呤哐啷地进了院子。开车的男人戴着一顶系着蓝丝带插着羽毛的草帽。

“嗨1他大声叫起来,挥着手“嗨!这儿,妈妈!尼克说他想你会在这儿,你果然在这儿!哈哈1他按响了喇叭。和他一起坐在驾驶室里的有一位50岁左右的男人,一个同样年龄的女人和一个穿着红灯蕊绒连裤衫的小女孩。小女孩害羞地挥了挥一只手,另一只手的拇指紧紧地含在嘴里。

带着眼罩的黑发男孩——尼克没等车停稳就从卡车的一边跳了下来。站稳后,他开始慢慢地朝她走来。他神情庄重,流露出抑制不住的喜悦。他在台阶上停下,开始环顾四周…院落,房屋,老树,轮胎做的秋千,最后,定睛看住了她。

“你好,尼克。”她说“很高兴见到你,愿上帝保佑你。”

他笑着,泪水却一个劲地往下落。他拾级而上,抓住了她的手。她把满是皱纹的脸转向他,让他轻轻地吻了一下。卡车停稳后,所有的人都下了车。开车的男人抱着那个穿红灯蕊绒裤,右腿上打着石膏的女孩。女孩的胳膊紧箍着他晒得黝黑的脖子,紧挨着是那位50岁左右的女人,然后是红头发女孩和那个白皮肤略带胡子茬的男孩,噢,不应该是个男孩,阿巴盖尔妈妈想,他该是一个男人了,只是有些虚弱。站在最后的是坐在驾驶室的另一个男人,他正擦着自己的眼镜片。

尼克急切地看着她,她点了点头。

“干得不错1她说“上帝带你来这儿,阿巴盖尔妈妈要把你喂饱。”

“欢迎你们大伙儿来这儿1她补充道,不觉中提高了嗓门“我们不能呆太久,但我们在继续行动之前得好好休息一下,一起吃顿饭,彼此也好好认识认识。”

小女孩从司机的胳膊中滑到地上,问道“你是世界上最老的老太太吗?”

50岁左右的女人想制止她“嘘!吉娜1但阿巴盖尔妈妈一点也没在意,只将一只手放在腰间,笑着说“也许是,孩子,我也许是。”

她让他们在苹果树下铺开红格子桌布,两个女人,奥利维亚和琼负责摆好午餐,男人们则去拾玉米。煮玉米不费什么事,没了黄油,她只得拿人造黄油和盐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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