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的无聊的词的话,她自己就要做了——推着它写点短而甜蜜的东西,像“呸1什么的,以便她能拿到作业后离开。
正当她要试着这么做的时候,那乩板忽然在她手指下急速拉动起来。铅笔在空白的纸页上划了一道黑黑的斜杠。
“嘿!别这么乱划呀,神灵。”雷切尔声音微带些不安地说道“是你划的吗,纳迪娜?”
“不是。”
“你呢珍妮。”
“不是,真的。”
乩板又开始拉动了,几乎把她们的手指也拉得脱了开去,一直划到了纸的左上角。
“哎呀。”纳迪娜说:“你们觉不觉得…”
她们确实有想法,所有人都是,尽管雷切尔和简·法古德后来谁也没对她说过什么。但自从那晚上之后,她就在她们谁的宿舍都不那么受欢迎了。好像她们都有一点怕与她过于接近。
那块乩板突然开始在她们的手指下跳动;就像用手轻触一辆匀速空转着的汽车的挡泥板一样。那振动是均匀的但并不停息。要不是特别故意这么做的话,这样的振动绝不是人能弄得出来的。
女孩子们都安静了下来。她们脸上都有一种特别的表情,在降神会上当有一些意料之外而又极为真实的事情发生时,人们的脸上都会有这种表情的——比如桌子开始摇晃,或者有一支看不见的手在敲墙,或者当巫婆开始从鼻孔里挤出肮脏的“交流液”来的时候。那是一种苍白的等待的表情,一半是希望那已经开始的不管是什么事情赶快结束,一半是希望它继续下去。这是一种可怕的心烦意乱的激动…当人们脸上带着这种表情的时候,他们的脸看起来更像皮肤下面只1英寸处的那块面骨。
“停下来1那马脸女孩突然喊了起来“马上停下来,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接着简·法古德用充满了恐惧的声音尖叫道:“我的手指拿不下来了。”
有人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同时纳迪娜意识到她自己的手也粘在了乩板上。她绷紧了肌肉想把指尖拉下来,但它们纹丝不动。
“好了,玩笑开完了,”雷切尔用一种不自然的、惊慌的声音说:“谁…”
但突然间乩板开始写字了。
它以闪电般的速度移动着,拖着她们的手指一起动,拉着她们的胳膊来来回回前后左右地动着,要不是三个姑娘的脸上都有着无助又无奈的表情,那情形实在是可笑的。纳迪娜后来想起,她的胳膊就像是给绑在了健身器上似的。在那之前乩板所写的字都是歪歪扭扭拖拖拉拉的——就像是一个7岁孩子所写的似的。但这次写出来的却流畅而有力度…是那种大大的斜体大写字母,划过整张白纸。所写的内容显得既无情又恶毒。
“纳迪娜,纳迪娜,纳迪娜,”那扑朔迷离的乩板写道“我多爱纳迪娜成为我的爱我的纳迪娜成为我的皇后如果你如果你如果你为我纯洁如果你为我干净如果你如果你为我而死你死”
乩板猛冲了一下,动作更快了,然后又开始写,但慢下来了一点。
“你和其他人一样死了你和其他人一样被列在了死亡名单上纳迪娜和他们一起死了纳迪娜和他们一起死了除非除非”
它停了下来,振动着。纳迪娜充满希望地想——噢她是多么希望——这已经结束了,但接着它又回到了纸边开始写了。简可怜地尖叫了一声。其他女孩都惊呆了,脸上一片苍白,充满了惊奇和沮丧。
“这世界这世界就要这世界灭亡了我们我们我们纳迪娜,纳迪娜我我我我们我们我们是我们是我们”
现在那些字像是在透过纸尖叫了:
“我们是在有死纳迪娜的房子里”
最后一个字是用1英寸大的大写字母写的,像是在纸上狂喊着,紧接着那乩板从支板上猛转下来,在身后留下了长长的一道墨迹象是一个惊叹号一样。它掉在了地板上摔成了两段。
房间里有一刻震惊的凝固了一般的寂静,紧接着简·法古德开始歇斯底里地高声哭喊起来。事情是以宿舍管理员上楼来察看发生了什么事而告终的,纳迪娜记得,她几乎要去为简叫医生了,幸好那姑娘终于能控制自己一点儿了。
自始至终雷切尔·蒂姆斯一直坐在她的床上,镇静而苍白。当管理员和大多数其他女孩(也包括那个马脸女孩,毫无疑问她心里认为自己是个没有获得很多尊敬的女预言家)都走了以后,她用一种平板板的奇怪的声音问纳迪娜道:“那是谁,纳迪娜?”
“我不知道。”纳迪娜真心诚意地答道。她心里连一点谱儿也没有。那时是没有。
“你没认出笔迹吗?”
“没有。”
“好吧,也许你最好还是拿着那…那张天外来的字条或者管它是什么吧…回到你房间去吧。”
“是你让我坐下的1纳迪娜盯着她说“我怎么会知道会有像…像这样的事情发生呢?看在上帝的份上,我是出于礼貌才参加的。”
雷切尔是极有风度的,因此脸红了;甚至还说了几句道歉的话。但从那之后纳迪娜就没怎么看见过她了,而雷切尔·蒂姆斯是纳迪娜在大学的前三个学期里真正感到比较亲近的几个女孩中的一个。
从那以后直到现在,她再没碰过一下这种纤维板做的三角形蜘蛛了。
但时间已经…嗯,终于已经过去了,是不是?
确实是的。
心剧烈地跳动,纳迪娜在一张野餐椅上坐了下来,把手指抵在了乩板三边中的两边上。她几乎立刻就感到了它在她手指肚下移动起来,她想起了机器:空转着的汽车。但谁是司机呢?他到底是谁?谁会钻进车来,撞上门,将晒黑的双手扶在方向盘上?那是谁的脚,粗鲁而沉重的,穿着一双又旧又脏的牛仔靴,将踩在油门上把她带到…哪里去?
司机,你把我带到哪儿去呢?
在凌晨的黑暗中,纳迪娜直直地坐在弗拉格斯塔夫山顶上的一张长椅上,没人帮她,也不指望谁来帮她。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那种处身于边界的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烈了。她朝东望着,却从自己身后感觉到了他的存在,那种感觉沉重地压迫着她,把她像一个脚上系了重物的女尸一样拖倒在地:这是弗拉格邪恶的力量,像狼潮一般,沉稳地、不屈不挠地逼近而来。
那黑衣人就在暗夜的什么地方,于是她对所有邪恶的精灵念了咒语般的三个字——是咒语也是邀请:
“告诉我。”
在她手指下面,乩板开始写了。
第54章
摘自自由之邦常设委员会会议记录
1990年8月19日
这次会议是在斯图·雷德曼和法兰妮·戈德史密斯的公寓中举行的,自由之邦委员会的所有成员都出席了。
斯图·雷德曼向我们每个人,包括他自己表示了祝贺,祝贺大家全部当选为常设委员会的成员。他提议起草一封给哈罗德·劳德的感谢信,由委员会的每个人签名。这个提议毫无异议地通过了。
斯图:“现在咱们又该讨论老问题了,格兰·贝特曼有几件事要说。我和你们一样不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但我怀疑其中的一件与下一次公开会议有关,对不对,格兰?”
格兰:“我等轮到我才说。”
斯图:“毫无疑问是轮到你了。一个老酒鬼和一个又老又秃的大学教授之间最大的不同就是,教授要等到轮到他时才讲,然后能一直把你的耳朵讲得从脑袋上掉下来。”
格兰:“谢谢你的这些至理名言,东德克萨斯…”
法兰妮说她看得出斯图和格兰现在心里都挺美,但是她想知道他们是不是能言归正传了,因为她喜欢的电视节目9点开始。这番评论引起一阵大笑,实际上可能并没有那么可笑。
第一项真正的议题就是向西部派侦察员的问题。简要地说,就是委员会决定派查理斯法官、汤姆·科伦和戴纳·于尔根斯三人去。斯图建议由每个提名他们的人亲自去向他们谈这项使命——也就是说,拉里·安德伍德要去问法官,尼克必须去和汤姆谈——拉尔夫·布伦特纳可以帮助他——还有苏珊要去和戴纳谈。
尼克认为做汤姆的工作可能要费上几天的功夫,于是斯图说这就提出了到底什么时候派他们去的问题。拉里说他们不能同时被派出,不然的话可能会一起被逮到的。他接着说,法官和戴纳可能都会怀疑到派了不只一个间谋,但因为他们不知道确切姓名,所以也就不会泄露。法兰妮说如果想想西部那人可能用以对付他们的手段的话,就不应该用泄露这个词——当然如果他是人的话。”
格兰:“如果我是你的话,法兰妮,我就不那么悲观。如果你把咱们的对手想得稍微有点智力的话,他就会知道,我们不会给我们的——侦探,我想能这么叫他们——任何我们认为他会感兴趣的重要东西的。他会知道折磨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法兰妮:“你是说他可能会拍拍他们的头告诉他们下回别这么干了是吗?我觉得他要折磨他们只因为折磨人是他喜欢干的一件事而已。你对这怎么说?”
格兰:“我想对这一点我没法说什么了。”
斯图:“这是已经决定了的,法兰妮。咱们都同意这是把我们的人派到危险的情况下,而且咱们也都知道做这个决定当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格兰建议他们暂时按这个日程安排:法官在8月26日出发,戴纳在27日,汤姆在28日,他们每个人都不知道别人的事而且每个人离开时走的路线也不一样。他又补充说,这样的安排也留出了对汤姆作工作所需的时间。
尼克:关于回来的时间,汤姆·科伦应该在催眠以后告诉他,除他之外,要告诉另外两人可以自主决定回来的时间,但天气可能会是一个影响的因素——到10月第一个星期的时候山里可能会下大雪的。尼克提议要建议他们每个人在西部停留不要超过三个星期。
法兰妮说,要是山里下雪早的话,应该建议他们向南走,拉里不同意,如果他们一直走到墨西哥去,我们可能到明年春天才能再看见他们了。
拉里说,要是那样的话,也许我们应该给法官一个提前量。他建议让他8月21日出发,也就是后天。
关于侦察员——或者说间谋,要是你愿意这样说的话——的议题就这样结束了。
格兰接着被准许发言,以下为根据录音的记录:
格兰:“我想提议在8月25日召开另一次公开会议,我下面要说的几件事在会上将涉及到。
我首先要指出的事情可能让大家有些惊奇。我们一直认为在自由之邦这地方有600人,对于成大批来的人,拉尔夫那里有他们人数的详劲准确的记录,我们对于人口数的估计就是基于这些数字的。但是也有很多人是一小拨一小拨来的,大约一天有10个人。所以今天早上我和利奥·罗克威一起去了趟桥塘公园的礼堂,我们数了大厅里的椅子,有607个。听到这个数字你们没有什么想法吗?”
苏珊·斯特恩说这不可能,因为开会的时候有那么多人没座位,都站在后面或者坐在过道里。于是我们都明白了格兰的意思,我想要是说委员会的成员们感到极为震惊,这话毫不为过。
格兰:“我们没办法准确地估计出到底站在后面和坐在过道里的有多少人,我对当时的场面记得很清楚,所以不得不说100人也只是个再保守不过的估计了。这样的话大家都看到了,实际上在这里的人口数是远远超过700人的。根据利奥和我的这一发现,我提议大会的一项议程就是成立一个人口普查委员会。”
拉尔夫:“我真该死!这得怪我。”
格兰:“不,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了很多力了,拉尔夫,我想我们大家都认为你一直做得很好…”拉里:“伙计,说的没错。”
格兰:“…但即使单个来的人一天只有4个,一个星期也有差不多30个呢。我估计一天来的人多半有12个或14个。你知道,他们是不会找到咱们中的一个申明他的到来的,而且因为阿巴盖尔妈妈走了,也没有哪一个地方你能肯定他们来了以后就一定会去。”
法兰妮·戈德史密斯于是支持格兰的提议,在8月25日大会的议程上加上成立人口普查委员会一项,并说该委员会应保存一份包括自由之邦每个人在内的名单。
拉里:“要是真有有实际意义的好理由这么做的话我就赞成。但是…”
尼克:“但是什么,拉里?”
拉里:“嗯,难道咱们除了跟着一帮游手好闲的官僚四处乱逛以外不是还有好多别的事要操心吗?”
法兰妮:“我现在就能说一个需要这么做的理由,拉里。”
拉里:“是什么?”
法兰妮:“嗯,要是格兰说的没错的话,就意味着我们需要为下一次的大会准备一个大一点的礼堂了。因为要是到25号有800人要来的话,咱们没法把他们都塞进桥塘礼堂里去。”
拉尔夫:“天啊,我从没想过这个。我告诉过你们我不是干这个的料。”
斯图:“放松点吧,拉尔夫,你一直干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