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一定要射击的话,亨赖德先生,请你杀死他。”
“现在就做,劳埃德。”
劳埃德闭着眼睛开了一枪。枪在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发出巨响,回音非常强烈。但是子弹只射中了距离格兰右肩2英寸的地方,跳飞了,击中些别的什么,发出点声音。
“你就不能把什么事情做得好一些?”弗拉格大叫“枪毙他,你这个低能儿!枪毙他!他就站在你的前面1
“我正试图…”
格兰的微笑还没有改变,他听到枪声愣了一下。“我重复一遍,如果你一定要射击的话,请你杀死他。你知道,他简直不是人。我曾经向一个朋友说他是理性思维最后的一个巫师,亨赖德先生。你知道的比我更多。但是他现在正在丧失法力。他也知道法力正从他身上溜走。而你也知道。现在杀死他可以拯救我们所有人,天知道会有多少人流血死亡。”
弗拉格的脸色越来越平静。“不管如何,射死我们两人中的一个,劳埃德。”他说。“当你要饿死的时候,是我把你从监狱里救出来。你想要投靠这样的家伙。像这种吹大话的小角色。”
劳埃德说“长官,别捉弄我了,这像兰德尔·弗拉格的话。”
“但是他在撒谎,你知道他在撒谎。”
“在我令人恶心的整个生活中,他告诉我的真相比任何人告诉的都要多。”劳埃德说,然后向格兰开了3枪。格兰被打得向后晃了晃,身体弯曲,血喷了出来。他倒在床上,弹了回来,又滚落在地。他试图用肘撑起来。
“好,好,亨赖德先生,”他小声说“你不明白。”
“闭嘴,你这个大嘴老杂种1劳埃德喊道。他又射了一枪,格兰的脸模糊了。他又射了一枪,格兰身体无力地弹了一下。劳埃德又射了一枪。他在哭泣。泪水从他愤怒、灼晒的脸颊流下。他又记起他曾经忘记喂的那只兔子。他又记起在怀特科尼、格洛乌斯。他还记起凤凰城监狱,那里的老鼠,还有床垫里那令人讨厌的虱子。他记起了特拉斯克,特拉斯克的腿看起来像肯德基烤鸡。他又扣动扳机,但是手枪只是发出咔嗒声。
“好了,”弗拉格温柔地说“好了,干得好。干得好,劳埃德。”
劳埃德把枪扔在地上,从弗拉格身边缩开。“你不会碰我的吧1他哭道“我不是为你做的1
“是的,你是的,”弗拉格轻轻地说“你可能不这么想,但是你这么做了。”他伸出手去摸了摸缠在劳埃德游子上的石头。他握住拳头,当他再次伸开手的时候,石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的银钥匙。
“我许诺你这个,我想,”黑衣人说“在另一个监狱。他是错的…我信守诺言。好不好,劳埃德?”
“好的。”
“其他人正在离开这里,或是准备离开这里。我知道他们是谁。我知道所有的名宇。惠特尼…肯…詹尼…喔,是的,我知道所有的名字。”
“那你为什么不…”
“阻止他们?我不知道。可能最好是让他们走。但是你,劳埃德。你是我最好和最忠实的仆人,是吧?”
“是的,”劳埃德小声说,最后承认“是的,我想是的。”
“没有我,即使你逃出了监狱,你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小人物。是不是?”
“是的。”
“这个叫劳德的男孩知道这一点。他知道我能使他更大、更高,这是他为什么来这里的原因。但是他的主意太多…太多…”他突然觉得有些困惑和苍老。然后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脸上又堆出笑容。“可能情况在变糟,劳埃德。有可能,因为一些连我也没有弄明白的原因…但是这个老术士仍留有一点魔法。一个或两个。现在听我说。如果我们要想阻止的话时间已经不多了…信仰危机。如果我们想要在萌芽状态掐断它,就像我们平时所做的一样,我们要在明天与安德伍德和布伦特纳结束一切。现在认真听我的…”
到午夜时分劳埃德还没有上床,直到清晨才睡着觉。他与鼠人谈话。他与保罗·伯利森谈话。与巴里·多根谈话时,他也认为黑衣人想、可能——或是将要——在天亮前做完。29日晚上10点钟左右在广场前的草地上,10个人组成一队带着焊接工具、锤子、螺钉和大量的长钢管。他们在喷泉前的两个平面货车上堆放钢管。这很快引来一群人。
“看,妈妈1迪尼叫“这要有焰火表演1
“是呀,但是现在是孩子们上床睡觉的时候了。”安吉·希施费尔特心中有一种潜在的恐惧,她把孩子拉开,感觉到不好的兆头,某种可能像超级感冒一样恶毒的东西正在建造。
“我要看!我要看焰火1迪尼又哭又叫,但她还是坚决而又迅速地把他拉开。
朱莉·劳里走近鼠人,在维加斯他是唯一太鬼鬼祟祟以至于无法与他睡觉的人——除非在特殊时刻。他的黑皮肤在焊铁工具的白光照耀下闪闪发光。他的打扮像是个埃塞俄比亚海盗——宽大的丝绸裤、红腰带,在他骨瘦如柴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银色的项链。
“这是什么,拉蒂?”她问。
“鼠人不知道,亲爱的,但是鼠人有个主意。是的他有。看来明天要有非常残酷的事情了,非常残酷。想和鼠人待一待吗,亲爱的?”
“可能,”朱莉说“但是你得知道这全都是关于什么的。”
“明天所有的维加斯人都会知道的,”拉蒂说“你用你的糖来打赌,来和鼠人斗一斗吧,亲爱的,而且他会告诉你上帝的9000个名字。”
但是令鼠人非常不高兴的是,朱莉离开了。
到这个时候,劳埃德终于去睡觉了。工作做完了,人群也轰开了。两个大笼子放在两个卡车的后面,在每个笼子的左右两边各有方形的洞。停在旁边的还有4辆车,每个都带着拖钩。连在拖钩上的是沉重的钢制拖链。这些钢链放在草地里,每一条都连在笼子的方形洞里。
在钢链的末端晃动着一副手铐。
9月30日早晨天蒙蒙亮,拉里听见牢房远处的门开了。脚步声很快地涌下走廊。拉里正躺在床铺上,手垫在脑袋后面。昨天晚上他没有睡着觉。他在…
思考?祈祷?
这都是一回事。否认它有什么用,在他的内心深处旧的创伤已经消失了,他现在非常平静。他感到自己一生之中曾经作过两个人——真实的一个和理想的一个——合二为一成为生活中的他。他的妈妈会喜欢现在的拉里的。而丽塔·布莱克莫尔也是如此。
我就要死了。如果有上帝的话——而且现在我相信一定有的——这是它的意愿。我们要去死,而随着我们的死所有这些都会结束了。
他怀疑格兰·贝特曼已经死了。前一天在旁边的屋子里有枪声,很多枪声。这是在格兰的那个方向,而不是拉尔夫的那个方向。当然,他已经老了,他的关节炎一直在困扰他,而且不论弗拉格计划今天早晨做什么,那一定是令人不愉快的。
脚步声在他的牢房前停了下来。
“起来,”一个欢快的声音传了进来“鼠人来带你走。”
拉里朝四周看了看。一张黑衣人海盗般的笑脸,脖子上戴着一串银链,这个人站在门口,一只手里握着剑。在他的后面站着一个戴眼镜的人,他的名字是伯利森。
“干什么?”拉里问。
“亲爱的先生,”这个海盗说“最后时刻。你的最后时刻。”
“好的。”拉里说。然后站起身来。
伯利森很快地说“我想让你知道这不是我的主意。”拉里注意到他有些害怕。
“就我来说,这都没有什么不同。”拉里说“昨天谁被杀了?”
“贝特曼,”伯利森说,低下眼睛。“试图逃走。”
‘试图逃走,”拉里低声说。他开始笑起来。鼠人也笑起来,拿他取笑。他们都笑了。
牢房的门打开了。伯利森带着手铐走进来。拉里并没有反抗,只是抬起他的双手。伯利森为他带上了手铐。
“试图逃走,”拉里说“这几天你们就会因为试图逃走而被枪毙,伯利森。”他的眼睛又转向了那个海盗。“你也一样,鼠人。只是因为试图逃走而被枪毙。”他又开始笑。这次鼠人没有跟他一起笑。他愠怒地望着拉里,举起他的剑。
“拿下来,你这个笨蛋。”伯利森说。
他们排成一排出去——伯利森、拉里,鼠人断后。当他们经过牢房尽头的门时,又有5个人加入到他们中间。其中一个就是拉尔夫,也带着手铐。
“嘿,拉里,”拉尔夫悲伤地说“你听说了吗?他们告诉你了吗?”
“是的,我听说了。”
“杂种。他们就要到尽头了,是不是?”
“是的。”
“你们闭嘴1其中一人厉声喝叱“你们就要完蛋了。你们可以看看他为你们准备了些什么。那将是一个聚会。”
“不,这要结束了,”拉尔夫坚持说“你们不知道吗?你们感觉不到吗?”
鼠人推了拉尔夫一把,差点使他摔倒。“闭嘴1他怒喊“鼠人不要再听到这些废话了!不要1
“你真是浅薄,鼠人,”拉里笑着说“极其浅保你现在就像一块烂肉一样。”
鼠人又举起他的剑,但是这次他不是在威胁。他看起来有些害怕,他们全部都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感觉,他们仿佛进到了一个巨大的、凶猛的阴影之中。
一辆旁边印着拉斯维加斯县监狱的橄榄色货车停在阳光明媚的院子里。拉里和拉尔夫被推了进去。门砰的一声关上了,车子发动起来,他们开走了。他们坐在硬木长椅上面,带着手铐的手放在膝中间。
拉尔夫低声说“我听他们中的一个人说维加斯所有的人都要到那里去。你想他们会把我们用十字架钉死吗,拉里?”
“或是还有什么别的刑罚。”他看着这个大个子。拉尔夫汗渍斑斑的帽子扣在他的头上。羽毛都已经磨损弄脏了,但是它还是不屈地撑着。“你害怕了,拉尔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