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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换换花样(3/7)

她家与丁韶广家乃为世交,也是富庶人家。她的父亲还颇通文墨,很有几分儒雅风气,并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教她懂得了―些诗词曲赋。她十二岁时,她的家因―场彻底失败了的官司,财产被官府荡刮一空。其母吐血而亡,父遂癫狂,跌落深井永不复生。

丁韶广去接她时,正是深秋,当时,这个依旧留着富家痕迹的女孩站在旧园废墟之上,一轮残阳正照着废墟旁凋零的野花。见了丁韶广,她提着一只小柳条箱走过去,目光哀哀而温柔,―语未发,只将一只纤纤小手伸给他。他见她两眼含泪,清如秋露,便将那只小手抓紧。她随他走向了油麻地。在通往丁家大院的路口,丁黄氏早站在那里等待了。

她叫了丁黄氏―声:“大嫂。”但两年后,她就改口叫丁黄氏为“大姐”了。

听老人们说,她俩相处的确实很好,好到了令人可思议的地步。丁韶广在世时,三人总是形影不离。丁韶广写得一手好字,尤善草书,状如枯木寒石。每当他抻纸捉笔时,她二人就互相搂着肩在―旁观看,等丁韶广写好―幅,就用手指分捏了四角,双双将它抬起,轻轻放到窗台上或柜子上,让风将墨吹干。

丁韶广去镇上时,她们就跟在他身后,将脑袋轻轻靠拢着,在后面一路轻盈地跟着,小声说着话,或略带羞涩地微笑。

他们三人还有许多这地方上的人所没有也不可能有的雅趣。

比如黄昏即将来临时,三人走过一片田野,到河边去看夕阳西坠的景色。那时,两个女人坐着,丁韶广则笔直地站于她们身后,默默西望。若是在秋天,就见那如血残阳,将余辉晒于银色的犹如雪狐尾巴的芦花上。不久,那轮残阳像被无穷的力量牵引着,慢慢坠于芦丛,被芦苇似遮非遮地挡住,不久,就完全沉没了。再比如冬天三人围炉煮茶。大屋中间,放了一只红泥小炉,炭火总是那么鲜亮,那上面总有一只铜壶冒着热气。两个女人并不饮茶,说饮了茶心慌。丁韶广告诉她二人:茶是可以醉人的。

她们不饮,但极乐意丁韶广饮并永不厌烦地伺候在左右,看也看不够地看着丁韶广饮茶时的神态与动作。她们觉得,这一切都很有味道。丁韶广有时邀人来饮酒,但从不邀人来饮茶,总是在两位女人的无声的注目中独自品啜。

他们不太愿意与一般人来往。

两个女人有许多与丁韶广的脾性相一致的地方,比如爱干净。她们任何时候,都像是刚刚洗濯过―般洁净。她们的时间除了在床上花去―部分和在那种富有情调的事情中消磨掉―部分之外,其他时间似乎就差不多全用在了对身体的清洗和对衣服、被子、床单等物品的清洗上。多少年来,人们总能在水边上见到她俩。后来,河里的船多了,水被搅浑了―些,她俩便不再在附近的水边清洗,总要跑到我们学校后面那条大河边上去,因为那条大河水活,清了许多。因此,我们每天都可以见到她们在河边洗完之后,抬着一桶清水,慢悠悠地往家走。

大概与这种情况有关,她二人肤色一直很好。现在虽谈不上滑如凝脂了,但还是与这地方上的妇女大不相同:湿润,白净,微泛红色。当年,就这好肤色,便使这地方上的许多男人颠倒。

他们对丁韶广拥有这样两个女人而暗中忌妒。听说有人曾打过她们的主意,但她们对其他男人毫无兴趣,自然毫不理会男人们的勾引,只与丁韶广―起,把人生中―段好岁月留在了这张紫檀木的大床上。

丁韶广是在这张大床上死掉的。他只活了四十二岁。他死后,曾有男人想娶丁黄氏和丁杨氏,都被拒绝了。她们用眼睛告诉对方:我们不需要什么了。那眼神仿佛是―个走遍了世界、领略了一切风光之后而心满意足地回到故土,进入了永恒宁静的人的眼神。

当年,在穷人们要分她们的财富时,她们问:“我们还能分得―些东西吗?”穷人们说:能,正房,东厢房,西厢房,可以选其中一幢。丁黄氏与丁杨氏却说:“我们一幢房子也不要,只要那张床。”

第三节

丁黄氏和丁杨氏仅有的两间茅屋,坐落在镇前的田野上。

人们拥进她们的屋子时,发现那张大床不在了。

抓着斧头和凿子的人很失望,大声地问丁黄氏和丁杨氏:“你们的床呢?”

丁黄氏与丁杨氏见这么多人,且又有许多人手里抓着亮闪闪的斧头和凿子,有点害怕,互相紧挨在―起。那丁杨氏本就比丁黄氏小十多岁,长得又娇小一些,此时,有点像受惊的女儿一样,将母亲的怀抱寻找着。当发问声突然变大时,丁黄氏做了一个纯粹的母亲的动作:伸出一只胳膊,将丁杨氏的脑袋轻轻拢到了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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