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啦?”
根鸟含糊不清地回答着:“我起不来了。”
板金赶紧将手放在根鸟的额头上,随即惊讶地叫道:“好烫啊!”根鸟正发着高热。他面赤身虚,嘴唇干焦,两只手掌却湿漉漉的尽是汗水。
根鸟说:“你先走吧,我比你走得快,我会赶上你的。”
板金摇了摇头:“你只管躺着,我出去一会儿。”
板金走后,根鸟在小木屋一动不动地躺着。他觉得血热乎乎地很浓稠地在血管里奔流,脑袋嗡嗡地响着,想事情总也想不清楚。他眼皮沉得难以张开,眼珠好像锈住了一样难以灵活地转动,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他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板金去药店抓了药回来时,根鸟正在浑身哆嗦。他想控制住自己,可抖索却根本无法阻止。他缩成一团,仿佛是刚从冰窟窿里被人救出来似的。他的牙齿在格格格地碰撞着。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心里很害怕。
板金说:“你病得不轻呢。”他让根鸟吃了药。
根鸟心中很感歉疚。
板金觉察到了根鸟心中的念头,说:“我会留在你身旁伺候你的。”
根鸟的病并没有立即好起来。高烧一直持续了好几日也没完全退下去。板金请来了医生。医生看完病之后说:“这病要好利落,恐怕还得有一些日子。”他留下了一些药。
根鸟心中十分焦急。他总想起身,可总是被板金阻止了。
夜晚,当四周变得一片沉寂时,根鸟便会在心中思念起菊坡来。人在外生病时,往往总要想家。有一阵,他居然想不起父亲的样子来,这使他在心中感到非常着急和恐慌。他记不清他离开父亲到底有多少天了。他猜想着父亲在他走后是怎样度过那一个又一个清冷的日子的,心中总不时会产生一股伤感。他希望能在梦中与父亲会面,但却一直没有这样的梦。
难得睡觉的板金很善解人意,总是坐在根鸟的身旁,由根鸟自己去絮叨他的菊坡、他的父亲。每当根鸟到了伤感处,板金总是安慰他:“你父亲会好好的。你现在要想的是让身体早点好起来,去实现他的意愿。”
在板金的精心照料下,根鸟的高烧终于退去。但因为身体虚弱,他仍然还不适宜上路。
那天,板金坐在门口,正被阳光照着时,躺在那里的根鸟看到板金的头上已有了许多白发。那些白发在阳光下闪耀着惨淡的银光。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头酸了一下,眼睛就湿了。过了一会儿,他说:“板金先生,你不用再等我了。”
板金摇了摇头。
“我的病已经好了,我很快就能上路,我一定能追上你的。”
又过了一天,板金出去后不久,领回两个人来。根鸟借着门口的亮光,认出了就是他第一天乞讨时看到的老奶奶和那个小女孩。板金说:“小兄弟,我真的不能等你了。我已把你已托付给了这位好心的奶奶了。”
下午,当根鸟支撑着虚弱的身体,走进老奶奶家时,板金却在门口站住了。他对老奶奶说:“大娘,这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他在根鸟的肩上拍了拍:“我们还会相遇的。认识你真高兴。”说罢,背着行囊掉过身去。
“板金先生,你慢走。”眼泪已从根鸟的眼角滚下,然后又顺着他的鼻梁直往下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