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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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波差点儿出事。

ma才这家伙真不是东西，居然敢打她的主意。

下午她跟ma才去一家工地，那个叫王起chao的老板非要拉他们去看看。看什么看，波波一开始就不想zuo这笔生意，那个叫王起chao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shen圳这么大，凭什么单跟他zuo？都怪ma才，一口一个他们是老乡，起chao这人很实在，再说了，要是把整个工程的单都拿下，可是一笔大生意啊。一到工地，ma才的尾ba就lou了出来，他上蹿下tiao，就像这儿的主人一样。波波跟着他一幢楼接一幢楼地跑，跑到后来，波波忽然问自个儿，我又不是监工，这么疯跑着干吗啊？ma才还在兴tou上：“看看，看看，你看他这工程，整得有多大。”波波喝住ma才：“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看王老板的实力，还是看这儿的风景？”

回来的路上，波波一言不发，她的预感更为强烈，ma才跟王起chao合伙，是给她zuotao，想让她往里钻。且不说这么大的项目是不是王起chao独自干，单是王起chao那双眼，就让她受不了。就算把合同拿下，这么大一项工程，她要供到哪年哪月？她要在王起chao那双眼下，忍受多少次撕裂？还有ma才，他这么殷勤这么主动这么积极又为了啥？难dao真是想替水粒儿报答她？

来回折腾了三个多小时，波波累得要死，一回到住chu1，就跟ma才说：“你回吧，我要休息了。”ma才问：“王老板的事…”波波没好气地说：“以后再说，我现在就想睡觉。对了，你帮我把门带上。”说着已甩了pi鞋，赤脚往卧室走。

似睡非睡中，就觉有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波波以为是梦境，以为是乐文，睁眼一看，ma才这小子竟赤着shen子，不可阻挡地朝她扑来。

狗娘养的ma才，真是色胆包天。在波波愤怒的吼声中，ma才突然抱住她：“波波，我爱你，一开始我就爱你。”

“gun！”波波用力一脚，将ma才踹下床。这zhong话他也说得出口，丢下水粒儿不guan，竟然跑来打她的主意！ma才说了一大堆话，又要扑上来，这次波波不客气了，照准他的dang就是一脚：“畜生，想找死啊！”ma才怕了，他把波波想得太过简单，波波发火的样子像tou怒狮，ma才捂着肚子，抱起衣服走了。

波波没再睡，泡了一个热水澡，又把ma才从tou到尾恶骂一番，顺带也为水粒儿liu出几滴眼泪。可怜的水粒儿，人还在医院，死活不得而知，最亲密至爱最不该背叛的人却先向她tong刀子。这世dao，人都吃了啥药。

晚饭波波没吃，吃不下，不是为了ma才，ma才那档子事早抛到了脑后，她才没心思为一个小丑般的男人瞎伤神呢，痛骂一顿轰出去便是。她是为老板林伯久。

林伯久不行了，波波刚跟医院通完电话，医院说，人怕是拖不过这个月，要她早zuo准备。

天啊，一个人真就这样要走了？波波的心猛就揪起来，他还没好好享受过一天人生，甚至还没完整地获得过一个女人，上帝啊，你真就这么残忍？波波的泪gun出来，洪水一般，控制不住。

林伯久是她的挚友、恩人、老板。一个需要她用一生回报的男人。

一个说啥也不能走的老人。

波波哭了一阵，打起jing1神，往医院赶。

医院在滨海大dao，波波赶到时，夜晚的星星已挂上天空，医院呈现出别样的宁静。每次走进这里，波波的心都无比沉重。想想这些年经历的事，遭遇的人，她没法轻松。

医生刚给林伯久用过药，林伯久吐着微弱的气息睡着了。护工阿兰守在一边，为这个将去的老人默默祈祷。

“林伯——”波波唤了一声。

“林伯——”她的心止不住又唤了一声。

林伯久睡得踏实，一点儿也不像个把几百万的公司扔给别人的人。

“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来，医生说最好还是让他chu1在睡眠中，这样疼痛可以减轻些。”护工阿兰小心翼翼说。

波波安静地坐下，守望父亲一样守望着林伯久。

“林星这孩子…还没消息？”过了一会儿，护工阿兰怯怯地问。

波波摇tou，她把整个世界都找遍了，林星还是没一点信儿。

“哦，对了，白天林伯他见过律师。”护工阿兰像是刚记起来，这些日子，这个四十岁的下岗女工也是一片错luan，毕竟，面对一个在死亡中挣扎的老人，谁的心也没法轻松。

“律师？”波波吃了一惊“找律师干吗？”

“好像是公司的事，林伯不让我听，我是从护士嘴里听来的。””波波“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心里，却像是把五味瓶打翻，难受得要死。

波波跟林伯久是在通往广州的火车上相识的，波波睡上铺，林伯久睡下铺，两人从陌生到认识，一路谈得很愉快。火车奔驰了一天一夜后，林伯久突然发病，双手捂着xiong口，痛得站不起来。波波连问几声，林伯久痛得说不出话。波波急了，跑去找列车chang呼救，卧铺车厢正好有个女医生，过来一检查，声色俱变地说：“ma上下车，送医院，他有生命危险！”

当时火车正在疾驶，呼啸声能击穿人的心脏。林伯久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他双手先是死死地抓着波波，接着又luan抓一气，人已疼得变了形。波波跟列车chang大吼：“停车，停车啊，他要死了，ma上送他去医院！”列车chang抱憾地说：“停车不可能，我们正在jin急跟地方医院联系，四十分钟后急救车会等在车站。”

那四十分钟，对波波的一生都有重大意义，她似乎经历了一次极限，从生命的这一极tiao到了另一极。一位素昧平生的chang者在剧痛中牢牢抓住她，让她想丢都丢不开，再说人在那样的情景下哪儿还能想到丢？她心焦如焚，大汗淋漓，那位女医生忽儿说林伯久是急xing心绞痛，忽儿又说不是，好像是心脏神经官能症。总之，都跟死亡只有一步之遥。“你能不能说点儿好的呀，乌鸦嘴！”波波没来由地就将那女人臭骂一通。她死死攥着林伯久的手：“林伯伯，你要坚强，要ting住啊——”

三天后林伯久从死神中挣扎过来，问她：“这是哪儿啊？”波波rourou眼：“我也不知dao，这个城市我从没来过。”

两个人就这么熟络起来，火车上一次邂逅让林伯久意外地遇到一个救他的人，闯过生死关的林伯久忽然问：“我在昏迷中听你喊我林伯？”

“嗯。”波波用力点tou。这个乐观的老人一旦摆脱死亡，立刻变得善谈。波波被他的坚强感染，再也不泪眼兮兮了。

“我叫林伯久，没跟你说清楚，好了，以后就叫我林伯吧。”

林伯久是个生意人，出生在甘肃酒泉，在西安读大学，毕业分pei后去家乡教书。因为一首小诗被打成右派，在一个叫夹边沟的地方劳改了四年，差点儿饿死。“*”结束后为了寻找一位他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人，只shen南下，先是四chu1漂泊，靠写字卖画为生。后来在shen圳zuo起了小本生意，这一zuo便是几十年，赔过，赚过，也让人骗过。跟波波认识时，他刚刚六十岁，经营着一家建材公司。

波波当时在shen圳蓝野文化旗下，zuo图书策划。一年后波波跟蓝野闹翻，无chu1栖shen，林伯久笑着说：“还犹豫什么呢，难dao我这个公司就那么讨你嫌？”

波波算是歪打正着，加盟百久建材后，拿一个文化人的智商跟jian商们干，居然把林伯久的公司给zuo大zuo火了。不过内心shenchu1，她是极不情愿zuo这样一笔生意的。

波波在医院守了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