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妹现在呢?”他小心翼翼地问。
布美子拨开前额掉下的头发,扬起寂寞的笑容。“听说她结婚了。不是相亲,是自由恋爱。妹妹自己写信寄到以前的饭店告诉我这个消息。旅馆的女经理不知道我的去向,一直保管着那封信,等到我有机会和她见面的时候才交给我。里面有一张穿着白纱的照片哦!变得好漂亮,都认不得了”
“你想见她吗?”
“什么?”
“你难道不想见见双亲和妹妹吗?”
布美子不说话,在床上的花束散着淡谈的香。
“要是我的话…”他说“大概会很想念吧。这没有什么好觉得丢脸或什么的,这是自然的感情表现。”
“我不会见他们。”布美子有一点低着头说,表情僵硬。“已经在很久以前就这么决定了。”
“是这样吗?”鸟饲说。两人之间沉默扩大着。
“我可以说一句话吗?
“什么?”
“我已经还债了。还够了。这点我想大家都会同意的,你自己应该更清楚。该是让自己快乐的时候了,不需要再折磨自己,再继续这样下去没有意义。不是吗?”
背靠着床沿,布美子抬起头,浮起了很深远的表情,但是马上就消失。脸上有静静抗拒似的沉默,像波狼一样扩大。
“你感觉不舒服吗?”
“没有。”
“我大概又惹你厌了吧?”鸟饲脸上出现笑容“我真的是没有那个意思。”布美子没有回答。有敲门的声音。年轻娇小的护士踏着紧凑的步伐进来。
“替你抽点血,矢野小姐,明天检查用。护士向鸟饲致意,很利落地用棉花在布美子的手上开始消毒。布美子在抽血的时候,鸟饲拿起花束和花瓶走出病房,用洗手间旁的水龙头给花瓶装水,浇花。然后在病患集中看电视的吸烟室里,抽了一根烟后再回到病房。护士已离开了。布美子头靠在枕头上仰着休息,鸟饲将带来的糕饼盒放在旁边的茶几上。
一抽完血,布美子就虚弱地说道:“这个样子真是不好意思。”
“哪儿的话,连我也是只要一听到抽血就发昏了呢。一定累了吧。”
“不、也没有那么…”
布美子努力想起身。鸟饲制止了她,并将浇过水的花瓶放在桌上。
“你不觉得香气太重了吗?我忘了,应该买香味谈一点的花。
“投关系,我很喜欢这香味。”
在茶几上有一本用红色的千鸟格布料包着的书。
“好漂亮的书套呀!是什么书?”
布美子脖子转了一下,往茶几看说:“是圣经。我受洗了,二十七岁的时候。”
“是这样的吗?”这倒是第一次听说。二十七的话,正是他当兵的时候。
三楼病房的窗外开始下起雨来。街灯在各处闪烁。鸟饲拿起风衣:“那么,今天就到这里。请好好休息,我还会来。”
布美子没有说话。鸟饲将一直带在身上的大背包背在身上往门外走。
就在要抓门把的时候,背后的布美子叫住了鸟饲:“等一下!”
回过头,布美子仰躺着。不是望着睁大眼睛的鸟饲,而是望着天花板。
“还来得及吗?”
“什么?”
“我所剩时间不多了,即使如此还来得及吗?”
“你是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