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军人兼绅士亨利·威尔逊爵士⑦的一句话:各位,你们不做统治者,那就得被统治。让我再说一遍。各位,有一句话我想请你们记住。希望你们走出本讲堂的时候都能牢牢的记在心上。各位,你们不做统治者——那就得被统治。我的话完了,各位。再见。”
他脱下了那蒙着布罩的钢盔,随即又重新戴上,一弯腰从掩蔽部的矮门里走了出去。帕拉维普尼跟着那两个传令兵,正从低洼的公路上远远的走来。阳光下热极了,尼克把钢盔脱了下来。
“这里真应该搞个冷水设备,也好让人家把这劳什子用水冲冲,”他说。“我就到河里去浸一浸吧。”他就举步往堤岸上走"尼古洛,”帕拉维普尼喊道。“尼古洛,你到哪儿去呀?”
“其实去浸一浸也没多大意思,”尼克捧着钢盔,又从堤岸上走了下来。“干也罢,湿也罢,反正戴着总是讨厌。难道你们的钢盔就从来不脱?”
“从来不脱,”帕拉说。“我戴得都快变成秃顶啦。快进去吧。”
一到里边,帕拉就让他坐下。
“你也知道,这玩意儿根本起用也没有,”尼克说。“我记得我们刚拿到手的时候,戴在头上倒也胆子一壮,可后来脑浆四溢的场面也见得多了。”
“尼古洛,”帕拉说“我看你应该回去。依我看你要是没有什么慰劳品的话,到前线来反而不好。在这里你也干不了什么事。就算你有些东西可以发发吧,你要是到前边去一走,弟兄们势必都要拥到一块儿,那不招来炮弹才怪呢。这可不行。”
“我也知道这都是胡闹,”尼克说。“这本来也不是我的主意。我听说我们的部队在这儿,就想趁此来看看你,看看我的一些老相识。不然的话我也就到增宗或者圣唐那去了。我真想再到圣唐那去看看那座桥呢。”
“我不能让你毫无意义的在这里东走西走,”帕拉维普尼上尉说。
“好吧,”尼克说。他觉得那股气又上来了。
“你能谅解我吧?”
“当然,”尼克说。他极力想把气按下去。
“这一类的行动是应当在晚上进行的。”
“是啊,”尼克说。他觉得他已经按捺不住了。
“你瞧,我现在是这里的营长了,”帕拉说。
“这又有什么不该的呢?”尼克说。这一下可全爆发了。“你不是能读书、会写字吗?”
“对,”帕拉的口气挺温和。
“可惜你手下的这个营人马少得也真可怜。等将来一旦兵员补足了,他们还会叫你回去当你的连长。他们为什么不把那些尸体埋一埋呢?我刚才算是领教过了。我实在不想再看了。他们要不忙埋那是他们的事,跟我没什么相干,不过早些埋掉对你们可有好处。再这样下去你们都要受不了的。”
“你把自行车停在哪儿啦?”
“在末了一幢房子里。”
“你看停在那儿妥当吗?”
“不要紧,”尼克说。“我一会儿就去。”
“你还是躺一会儿吧,尼古洛。”
“好吧。”
他合上了眼。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个大胡子端起步枪瞄准了他,沉住了气,一扣枪机,一道白光,恍惚一个闷棍打在身上,两膝一软跪了下去,一股又热又甜的东西顿时堵住在喉咙口,呛得他都喷在石头上,身旁涌过千军万马——不,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所黄墙长屋,旁边有一间矮马棚,屋前的河阔得异样,也平静得异样。“天哪,”他说“我还是走吧。”
他站了起来。
“我要走了,帕拉,”他说。“现在天还不晚,我还是早些汽车回去。回去看要是有什么慰劳品到了,今儿晚上我就给你们送来。要是还没有,等哪天有了东西,天黑以后我就送来。”